“嗯,你好坏!”她竟蓦然破涕为笑。
他更痴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只见她右手直指自己的某个地方,左手掩口而笑。
他这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的不雅,一手遮一手将她牵了起来。
“大了,难怪!还说不想?”她的表情怪怪的,像是惊异,像是惊喜,像是娇羞,一时难以名状。
他也从这种难以名状的表情中,读懂了安慰和放心,成功地完成了既定的动作。
“钟晴姐,天不早了,我要走了。你把我衣服拿进来吧?”他难以想象下一步会生什么,走是最好的解脱。
“还早呢,休息一下,我也累了。你说,你今天来,主要是干什么来?”她一手给他披上那条斑黑的薄被子,一边很自然地说道。
“哦,家访嘛,主要是了解家庭情况,督促你们跟我们老师一起,把孩子教育好。”这不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现在,你都了解了?”她有一点不好意思,也许是猜测到他知道了她们家的穷吧。
“其实,比起我了解你,你更了解我了。”他呵呵一笑,有点惨然。
“看把你羞的!”她又要动手,幸亏他退得快。
“你没听说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俗话?”她步步紧逼。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个,虎狼嘛,应该都是很凶残的动物,是不是指三四十岁人很凶残?也不对呀,人是凶残还是忠厚,跟年龄没有关系,这应该是指精力吧,正是青年到中年时期,经验丰富,精力充沛,是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千万不要虚度这段光阴啊。”书上没有这个俗语,他怎么会知道?
“你一说,我反而糊涂了。书上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我听说,不是这个意思唉。”她的脸上又现出神异的微笑。
“那是什么意思?”他的经验告诉他,必定有一些难以告人的意思在里面,才不会在书上写明。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她忽然牵动着自己的衣角,神态有些忸怩。
“说不清楚你还考我?”他莫名其妙。
“唉,我也快三十了。”她突然有些感叹。
“照你的说法,正是如狼的年龄,正应该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他依她的话推理。
“讲了不是这个意思!”她语调提高了。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他纠结了。
“唉,不说了。唉,你要向我保证,我三个小孩的读书费用,你要帮我解决哈。”她很认真的样子,令他心头一紧。
“尽量,我尽量努力。”他从来不想把话说满,在他看来,世上都没有有十足把握的事。
“不能尽量,要肯定。”她向前几步,这是真的在逼他。
“好吧,肯定,肯定。”他心想,即使政策到不了位,自己贴一点也是可以的,毕竟是这么困难的家庭,这么优秀的学生。
“唉,每年的承包费都要下足一年的功夫,想起这生活,真是没法过了。”她看起来有点深沉了。
“以前,我家是卖猪卖粮来缴承包费,现在,我有工资了,就好了不少。”他想起了前几年家里缴承包费那么愁苦的样子,那些民兵训练费,教育费附加,公余粮,以费代工之类的,他在父母面前也解释不清楚。
“是啊,到时候,万一我被乡村干部逼得紧,我想你也能不能帮我紧一紧?”他没想到,她竟提这样的要求。
“唉,我也困难。我家的房子,跟你家的差不多。不做新房子,老婆都讨不到。”一想起未来,他顿时压力山大。
“我又不是不还,还这么小气!”她又前进几步,把他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了。
“你不要过来了!”他伸手制止,同时,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像他教授蒲松龄的《狼》的课文时想象到的情景:一狼得骨止,一狼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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