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头大,墨迹很快便干得差不多。
盛生便将这些写了字的纸和图都给收了起来。
袁毅对着保正告辞:“不知道州府何时来人,劳烦诸位再守一会儿了。”
保正挺直了背,板着脸:“不麻烦。大人才是辛苦了,要好好歇息。”
袁毅笑笑,带着人离开了。
这附近的农户不过两三家,无论和牛旭林还是和陈岗都不认识。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屋子都建得不小。袁毅找到了一户人家,那农户愣是让出了一大一小两间房给袁毅。
小房间仵作住了,大房间袁毅带着盛生住下。
袁毅交了点钱,那农户还专门给他杀了一只鸡,一家人民风很是朴实,每看一眼他就要夸赞袁毅长得好,跟天仙似的。
用过饭,袁毅回到了屋子里,拿出了纸笔写东西。
盛生在外头给袁毅烧水,烧完了水,端进门内给袁毅擦洗身子。
等他凑近了,才发现袁毅在写今日的那起案子。从起因到他推测的经过,再到结果。其中凶器有斧头和剪刀。
全部写完后,他将笔搁置,对着纸出神。
“大人,要先擦洗身子么?”盛生小声问袁毅。
袁毅恍然,随即笑开:“啊,好的。”
他衣服褪去,拿了布巾自己动手擦拭身子,思绪显然还在纸上。他身上腰侧有着几道陈年的疤痕,现在看来不明显,可一眼能看出当年的口子并不浅。
“大人对今天的案子还有地方想不通?”盛生在旁边整理着袁毅的衣服,略带疑惑询问袁毅。
袁毅微微点头:“嗯。多数伤口都是剪刀,多数伤口都在后背。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在陈岗的脑袋上戳一个洞?还要砍了脑袋?”
盛生猜测着:“因为仇恨?陈岗的风评不好,又特意过来找牛旭林嘲笑炫耀。恨意浓烈,所以才会将他脑袋都砍下来。”
这个猜测有可能,只是说服不了袁毅。
他将布巾重新浸入水中:“或许吧。”
盛生上前搓洗布巾:“州府来的验官覆检结束后,大人可以和那位互相探讨一下。不过这个月本来不需要覆检,齐大人会不会怪您?”
“齐海?”袁毅点名道姓说出了那名字,他呵笑一声,重新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语调带着一丝嘲讽,“他想要拉我淌凉县的浑水,会敢怪我找州府的人?”
那陈岗必然是和齐海有什么利益关系,怕回头被暴露给提刑司,这才干脆找了他来验尸。看着光明正大坦荡荡,实际上谁知道里头有个什么绕绕弯弯。
袁毅眼角还带着笑意:“州府的人来查,查出点什么,他只能认。查不出什么他还要谢谢我。提刑使回头再怎么挑刺,官家也会考虑到法不责众。”
停顿了一下,袁毅将自己的纸重新迭了起来:“州府过来的人应该只会查怎么死,谁杀的。不会深查。”
盛生在旁边了然:“如果不深查,齐大人便无事,您也无事。这一个案子结束事情便是揭过去了。”
袁毅颔首。
“当官真累。”盛生收拾干净了布巾,轻声说着。
“可不是么。”袁毅走到了床边,坐在床沿,人一半陷入了床的阴影里,“谁让我还想着杀回京城呢?”
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里,满是血腥。
……
凉县距离永州知府衙门并不算太过远。一个人快马加鞭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几个人快马加鞭到第二天凌晨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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