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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看了周石一眼,周石立刻会意,上去叩门,等了半晌,随着吱呀一声拉开的门,一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头慢吞吞地从里边挪了出来,外凸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圈,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咱们少爷是从江州宁府来的。”周石自报家门,“这庄子里管事的呢,还不快出来迎接?”
那老头听到“江州宁府”四个字,眼珠子又往外凸了一下,忙战战兢兢地拜了下去,“原来是少爷……,昨夜庄子里已经接到主家飞鸽传来的书信了,小的王罗锅,拜见,拜见少爷……”
“行了好人家,我瞧你站都站不稳,便不用拘礼了。”宁渊给周石递了个颜色,周石立刻将那老头扶了起来。那叫王罗锅的老头咳了几声,才道:“少爷请先进来吧,小的,小的这就去通知管事的。”
宁渊点点头,吩咐周石将马车安顿好,带着白氏姐妹直接进了庄子,呼延元宸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样跟在后边,宁渊也没搭理他。院子很广阔,格局也正派,这样的田庄,偶尔也会承担家族中人外出踏青时的临时住所,所以除了小了些,一应规格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宁渊入了正厅,径直在主位上坐下,白氏姐妹想去给宁渊泡些茶水,可在屋子里晃了一圈,别说茶叶,连茶盏都没寻到,便也只能在一边呆着,等着那王老头将管事的领来。
一炷香,两柱香,一刻钟,两刻钟,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可屋子里还是安安静静,连半个来请安的人都没有。
“这些家伙,定然是在给少爷摆脸色瞧呢!”白梅最沉不住气,“真是太放肆了!”
宁渊表情平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对这状况一点不觉得意外,此时那王老头终于步履蹒跚地走了回来,吞吞吐吐道:“少爷,管事的,管事的说身子不适,不能亲自过来,不知可否,可否免了请安……”
“身子不适?”宁渊眉毛一扬,没有王老头预料的那样发怒,反倒是笑了,“既然这田庄的管事身体不适,自己不能来没关系,我差个人将他带来却也是可以的,无论如何,这礼数也不能废,周石。”
周石明白宁渊的意思,立刻领命,拎着还没明白过来的王罗锅就出了屋子。
院子南面一处宽敞的厢房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间人打了个响鼻,捧着肚子翻了个身,睡得正舒坦。
他叫李栓,是这宁家田庄的管事,因为为人势利刁滑,又被人取了一个李势利的绰号。
其实他昨天夜里就接到了江州传来的书信,说今日会有府上的少爷过来,可他压根就没有将这“少爷”当一回事。在他看来,宁渊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娃娃罢了,还是个犯了错被安排到这来思过的娃娃,即便书信上说得清清楚楚,府里的老爷给了这位少爷总览田庄上下事务的权利,可李铨看了只当是笑谈,他身为总管,这些年一直将田庄上上下下的事务牢牢握在手里,跑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就想来装大爷,只怕那小子的胳膊,还没自个的手指粗吧。
方才王罗锅还来说,少爷到了,让他去请安,真是可笑,如今田庄无粮,大伙没事做,睡到午时乃至更晚稀松平常,何况他本就存了要好好给这“少爷”一个下马威,让他见识见识这田庄里究竟谁说了算,要是惹毛了他,别说是少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在这香河镇的地界,也得给他跪下!
李栓呼噜打得响,也不知是不是正做着让宁渊跪在他脚边苦苦求饶的美梦,却在这时,厢房的门被人一个大力踢开了,借着一个矫健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李栓又打了个响鼻,迷迷糊糊还没睁开眼睛,本能而来的习惯已经让他张嘴喝道:“哪个混账活得不耐烦了,不知道爷爷睡觉时不许来打搅吗!”
可进来那人显然不打算同他客气,直接走到床边,拽住他的领口就将他圆滚的身体拎了起来,然后高扬起手,“啪啪”就用力朝他脸上挥了两巴掌。
那人力气甚大,不光将李铨的瞌睡打醒了,他两边脸颊也迅速青紫起来,肿得发亮。
第079章严氏阴谋
“你……你是什么人!?”李铨大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拎着自己的结实青年,那青年却理也不理他,拽着李栓的领子就将他拖出了房间。
可李栓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有被人这样对待的道理,他挣脱不了青年的手,可一出房间,他就扯起嗓子大叫起来,“来人呐!快来人将这个小毛贼给我拿下!”
李栓话音一落,原本安安静静没什么人声的大院子里,顿时窜出了好几个衣衫不整,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彪形大汉,看见李栓的惨状,他们齐齐大喝一声,“将管事放开!”然后挥拳头地挥拳头,抄木棍的抄木棍,朝青年围攻而去。
青年就是周石,他听了宁渊的命令要将管事拎去问话,可不能在这里被挡住。他练功夫也有段日子了,不光和宁渊学,也曾向呼延元宸讨教过几招,那里是这些粗野的乡下壮汉抄几根木棍能对付得了的,他们一群人几乎连周石的衣角都没沾到,就被他挥拳飞腿,三两下就打趴下了一片。
原本还气势高昂的李栓看到这场景,吓得目瞪口呆!那帮壮汉可是他一直豢养着的武师,就是靠着这些武师傍身,别说在田庄里,就是在香河镇上,也是他作威作福无人敢惹的资本,眼下这群武师居然如此轻易就被人摆平了,哀嚎遍野地躺了一地似乎爬不爬不起来,这拎着他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啊!
“好汉……好汉饶命!”李栓顿时怕了,双腿打颤,开始狗腿地讨起饶来,周石冷哼一声,“饶命?要不要饶了你,你自己去向少爷请罪吧!”说完,周石不再理他,拎着这胖子大步流星地回到正厅,一甩手将他扔到宁渊脚边。
李栓被摔得七荤八素,待他狼狈地抬起头,见着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穿着一身简单素袍子的少年,正坐在屋子里的主位上笑眯眯地望着他,而方才那个将他吓坏了的青年就站在少年身后,他也不蠢,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头,那少年应该就是从江州来的那个少爷了。
该死的,他一直以为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娃娃,这田庄天高皇帝远的,下人又尽是他的心腹,只能随便他捏摆,哪里知道这少爷身边还带了如此厉害的打手,这捏摆的双方居然倒过来了。他只能狗腿地跪在地上,抖着声音道:“小人……小人李铨,见,见过少爷。”
“你就是这里的管事?”宁渊语气平和,听不出有丝毫生气。
李栓定了定神,点头道:“正是,小人,小人适才身子不适,故而没有立刻来见过少爷,还望少爷恕罪。”
“身子不适吗,可我方才听见李管事在外边嚎的那一嗓子,可是中气十足得很呢。”宁渊站起来,度到李栓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李管事想要拿下的那个小毛贼,可是已经拿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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