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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儿抱着杜琬站在路边,目送着她们一行走过二门,这才继续前行,也不晓得那朱爷是怎么想的?平白无故的送份礼过来,看来还要先把今日的事回明婆婆,不然还是难以开交?想起方才杜二太太的嘴脸,也不晓得她在杜太太跟前又说了些什么?
见了杜太太,雀儿问安必,起身刚想说话,杜太太抱过杜琬,逗了几句,雀儿不好打扰,只得陪着她逗着杜琬,杜琬过了一会,就揉着眼睛想睡,杜太太吩咐奶娘抱她下去歇息。
雀儿又想开口时候,朱愫轻轻走了进来:“婆婆,媳妇已经把二婶送回去了。”杜太太嗯了一声,雀儿又停住,不等朱愫也要陪着说笑,杜太太挥手:“你们都辛苦一天了,下去歇着吧。”
朱愫应声行礼退下,临走之时看一眼雀儿,想是要等她一起走,雀儿咬了咬唇:“娘,媳妇还有话要说。”杜太太按了按额头:“这火盆笼的也太大了,我脑子疼。”夏青立即吩咐外面伺候的婆子把火盆抬出去,冬瑞就把个手炉放到她手里。
杜太太的眼只看着手炉:“大奶奶,我说过我今儿脑仁疼,你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说着往后躺去,眼已经闭上。夏青已经带人把重新笼好的火盆抬进来,见她要躺下,忙和冬瑞往她身后放了两个大引枕,冬瑞拿着对美人拳给她轻轻捶着。
雀儿的眼黯了下来,只得行礼退下,等她走后,杜太太才睁开眼,微微叹了口气,夏青冬瑞是不敢开口问的,过不了一会吴妈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垂手:“太太。”
杜太太睁开眼,夏青冬瑞带着其他丫鬟推了出去,吴妈拿起美人拳继续捶着:“太太,都打听清楚了,虽说做的不合些礼仪,可是那情急之中,也是没办法的事,太太又何必为了二太太的几句话,生什么闷气?”
杜太太叹气,这管家,光靠聪明劲是不行的,还要靠决断,要说这决断也有了,只是不晓得会不会太莽撞了些?吴妈伺候了她几乎一辈子,她的心事岂有不晓得的:“太太,依小的看,大奶奶虽说出身那样,但和二太太是不同的,况且她又是个大嫂,难道什么事都要反矮了二奶奶不成?况且这进了杜家的门,自然就要依了杜家的规矩,难道那边亲家,还会说什么不成?”
长幼有序,杜太太是明白这个的,可是朱愫,始终是自己姐姐亲手养大的孩子,和旁的人不一样。她没进门前,杜太太自然中意雀儿当家,但等到朱愫进门,瞧着她行动举止之间,有些姐姐的样子,杜太太不由得爱屋及乌之心,这人,一有了偏袒心,就难免失了决断。
见杜太太不说话,吴妈也没再劝,怎么说都是主人家的事,自己只能在旁边说两句,难道还能越过太太下了决心不成?
雀儿一路走着,渐渐有些委屈涌了上来,回到房中,遣掉了众人,自个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今日这事,自己并没做错,为什么连婆婆都不肯听自己的解释?杜二太太罢了,她本就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可婆婆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明理的人,怎么也会不听呢?
雀儿觉得坐的不舒坦,索性到床上歪着,用手扯着帐子上挂着的穗子,要事事都靠了管家娘子们,那时日长了不就成了废人?况且如此紧急的事,管家们又是等在庵外的,等到他们寻了人进来,只怕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雀儿叹了几口气,哎,这做富家奶奶,虽说是吃穿不愁,什么都不要做,可是这大如天的规矩,礼法?朱愫没进门还好,只有自己一个也显不出来,现在她进了门,样样都是合乎体统规矩的,就显得自己粗鲁了。
可真要样样像她们样,行动没有半点错处的,自己又做不出来,况且那压了本性,做人还有什么意思?雀儿越想越觉得烦躁不安,站起身从茶桶里拿出茶壶,也不用茶杯,咕嘟嘟把茶一口喝完,觉得心里的火这才压了下去。把空茶壶扔在一边,继续坐在椅子上想起来。
杜桐走了进来,见茶壶放在这里,提起壶就倒茶,谁知里面空空的,哎呀一声:“这些下人是怎么了?”往外扬声叫道:“来人。”小冬挑起帘子进来:“大爷有什么吩咐?”
杜桐皱眉看向她:“这是怎么了?灯也不点,茶也不备,你们都在忙些什么?”明明自己出去前才把茶倒满,怎么现在又?不过大爷训话,也不敢驳的,上前接了茶壶出去。
杜桐还要说,雀儿已经支起身子:“不关她们的事,是我吩咐不掌灯的,茶也是被我喝光的。”青宁手里端着烛台进来,杜桐就手接过烛台,往妻子脸上一照,见她一脸的不高兴,难道说是在岳母那里受了点气?
刚要开口问,小冬也端着茶壶进来,杜桐吩咐她放下茶壶就让她们出去,坐在妻子身边道:“你今日是怎么了,难道说岳母给你气受?”雀儿听他这样问,就知道他还不晓得这件事情。
用手扯着他的衣襟:“娘怎会给我气受,是旁的事。”着把今日的在庵里的事合盘托出,杜桐的眉随着她的诉说越皱越近,伸手拉住她的手:“那登徒子,怎么这么可恶,那些婆子丫鬟也是,哪有等你发话才去动手的,这样的人,就是登时打死,也不为过。”
几句话说的雀儿的心暖融融的,她拉着杜桐的衣角晃啊晃,有些撒娇的问:“怎么,你不嫌我亲自出面,还和朱爷说了几句,丢了杜家的脸?”和朱爷说了几句?杜桐没料到还有这一层,不过旁边还有旁人,又没个可靠的人传话,总不能让朱杜两家结了冤仇吧?
论起来也是亲戚,朱愫嫁进来时,朱爷可还来送礼,朱家本家那边,朱尚书也只认他家,若不是自己妻子说几句,再让人传话,传错了这麻烦可就大了。
一想到此,杜桐笑着道:“都说了事有紧急,况且周围都还有人,又不是私相授受,你怕什么?”雀儿脸上露出笑容,接着又是一声叹:“可是娘不肯听我说的,况且我回来时,遇到二婶了,她还说了我几句,她是长辈,若在娘跟前说了什么,那是怎么描补都补不回来的。”
杜桐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你怕什么,二婶平日里就有些左性,越不让她说,她就越要说,索性不理她就是了,再说我娘这个人,最是明理的,她不肯听你说,就是已明白缘由,她心里有了主意,旁人纵说什么,也拗不回去。”
真的?雀儿的眼亮了,杜桐点一点她的鼻子:“自然是真的,论起我娘来,别说那些姐妹们,就是所见过的长辈们,也再没一个有她明理,分的清内外的。”雀儿脸上又露出甜甜笑意,杜桐升个懒腰:“怎么不见大姐儿,一日没见,还真有些想她。”
雀儿此时心里,只有欢喜,没有委屈,站起身拉了他起来:“换了鞋,我们去瞧瞧大姐儿,她睡着了,可别吵醒了她。”说着把一双布鞋拿出来,亲手给他换上,杜桐瞧着她低头毫不矫柔的动作,灶婢又如何?有这样一朵解语花,岂不胜过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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