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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还要如何低调?”幽昙指了指脸上的面巾,“脸已经遮住了,眼睛长得好看也不是吾辈的错啊。”
“人类是不能踩在水面上走的。”
“所以他们会嫉妒?”
白寒露身上的彼岸花图腾慵懒地伸着懒腰,长溪用只能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本座早就说了,带这种蠢货出来只会惹事,有本座在,保你无虞。”
幽昙阴阳怪气地笑,“说这种大话之前,你这只寄生虫起码要离开小白的身体吧?”
“偏不,他的皮本座睡得极舒坦。”
要任他们吵下去的话,怕是天都要黑了。白寒露抓着幽昙的领子把人往酒楼里带,不耐烦地说:“别废话了,我饿了。”
金风玉露楼是秀城最富贵的酒楼,有九层高,最顶的楼阁四下垂帐,极远处便是一派青翠的秀水岭,风景独好。白寒露点了店中的几样招牌菜,叫了个抚琴的琴姬,与幽昙对坐小酌赏景。
半个月前他们收到了天界极北麒麟谷派来的喜帖,风麒麟杜蘅和西海六公主大婚之日将近。白寒露自然跟杜蘅没要好到他成亲要去随份子的地步,跟那个西海六公主也只远远地打过个照面,邀请他们的人在喜帖里夹了封委托信,上面飞沙走石般的豪放狂草,落款是莫嗔。
委托信里写得啰啰唆唆的,大概是两个无话不谈的好友吵了架绝交了,现在其中一个要成亲了,另一个连理都不理。委托的事看起来也挺简单,往西临国秀水岭走一趟,把那喜帖给山神,劝他去极北麒麟谷参加婚宴罢了。
“连这种活儿都接了,你也给村东头管闲事的大妈们留条生路嘛。”来之前,竹仙这么笑他们。
本来这种活白寒露是不接的,可莫嗔的酬金太过大方,是一颗色泽乌黑、光华流转的墨色魂珠。所谓魂珠便是法力强大的妖物死去时倾尽自己所有的灵力凝聚而成的珠子,里面包含着那妖物的灵魄,非常地罕见。
在其他人看来,老板对珠子的执着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们走水路乘船经过流苍国、赤松国和北夜国都是天色昏黄的梅雨季,雨水一路上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到一进西临国的地界雨就停了,秀水岭上方的整片天空都晴得异常。一般来说,各地的定量雨水都是当地的河神负责布云,多一毫少一毫都不行。而秀城附近的河是素渔川,管辖的河神就是西海六公主。
风阁内白寒露和幽昙都在惊叹于这西临的山水,虽说因为干旱没能瞧见传说中梅雨季“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却也是青山孤雁落霞金辉,足以让他们醉心于山色中了。
露着大片雪白胸脯肩膀的琴姬抚完一曲,谦恭地抱着琴跪坐在一旁,不时拿眼梢瞟他们,含羞带怯的。直到白寒露觉得锋芒在背,才被那火辣辣的爱慕的目光扎得扭过头来,“你可以走了。”
那琴姬斜着媚眼儿,满面春色,极尽诱惑之事,“两位外乡的公子应该听说过我们西临国的三美,除了这天下第一的青山绿水和巧夺天工的雪瓷,还盛产美人。不过以妾身来看,怕是翻遍了整座秀城都找不到比两位公子还标致的了。”
白寒露和幽昙对望了一眼,幽昙的眉毛都皱起来了,这种事他并不陌生,他们被调戏了!
那美艳的琴姬放下琴,身上的衣裳已经散开了,贴着地扭动着腰肢慢慢地朝他们爬了过去。随即不知从哪里散发出来的甜腻香气,那琴姬的眼神也越来越媚,若仔细去看那瞳孔已收缩成细细的一条线,瞳仁已泛滥成碧绿色。两个人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好似痴了。在她伸出分叉的舌尖即将舔到白寒露的耳畔时,突然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七寸,琴姬痛苦地挣扎了两下,现了一条拇指粗的竹蛇原形,盘成一团疼得瑟瑟发抖。
幽昙重新拿起酒杯,美美地抿上一口,“现在蛇族已经沦落到随随便便就在酒楼勾引人欢好的地步了?虽说蛇本性淫,可也太明目张胆,这秀城的妖怪也忒没规矩了些。”
白寒露被这句话提醒了什么,抽了根筷子把那竹蛇挑起来,用威胁的口气说:“别装死,这城中妖气这么重,发生了什么事?”那根小竹蛇发着抖盘绕在筷子上娇柔地喊:“大人饶命啊,天降大旱听说这城中是要遭兵祸啦,我们这些小妖不过是趁乱想出来捞点好处罢了,小妖再也不敢啦。”
“那我们这一路走水路过来怎么没听到一丝消息?”
小竹蛇笑了,“呵呵,兵祸将至祸及周遭的山水,多少妖怪们想要趁机来寻点好处,多半他们是将大人们也当作其中之一了罢。”那小竹蛇实在爱煞了他这冰霜清俊的模样,不死心地伸出通红的芯子想要舔弄他的手指。白寒露问完了话,毫不留情地把筷子扔出了窗外,只听见一声“啊——”的惨叫声,小竹蛇和筷子一起从九层楼顶落入河水,荡起个水纹,很快消失不见了。
金风玉露楼的宾客们听到惨叫都吓了一跳,以为有女人从头顶掉了下来,可仔细扒着窗户找,哪有什么人。
第三章
【第二节】
白寒露和幽昙在城中逛到很晚,入夜有不少百姓在家门口放河灯和载着红烛的平安舟祈福许愿,祈祷一场及时雨。
一直等到万籁俱寂,幽昙才折了一片荷叶扔在水中变成一叶扁舟与白寒露逆流而上赶去秀水岭。
秀城中运河和湖中的水,都来自素渔川这条大河,而素渔川的浅滩已经露了出来,不少死鱼翻着肚皮躺在干裂的河床上成了山中鸟儿们的果腹之物。
这时白寒露站在河边,繁星如洗的苍穹下,看到了极远处峭壁上的灯,鱼和龙的长尾在风中恣意游动。
“呀,那里挂着一盏鱼龙灯呢。”幽昙非常惊讶,“难道这山的主人听过魔界相传了几百万年的习俗吗?”
“我本以为只是盏别致的灯,难道还有其它的说法?”
幽昙与白寒露边往山上走,边搔着头皮叨念:“吾辈偶尔也去魔界走动,魔界的百姓家中凡是有亲人远游在外的,都会在各家门口的树上挂一盏鱼龙灯。灯芯是魔界一种鱼腹部的脂膏与鱼皮做成的,可长燃不灭,红鲤鱼和黑龙在魔界都是守护家族的祥瑞之物,为远方的游子照亮和守护着回家的路。”
“噢,那这个山神挂了这盏鱼龙灯是为了谁?”
幽昙自然答不上来,白寒露也不是在问他,不过是自言自语。反而是他身上一直沉睡的长溪醒过来了,彼岸花的图腾游走到他的眼皮上,借了白寒露的眼睛看这座山,打着呵欠说:“你们这两个蠢货吵着本座睡觉了。”
白寒露没好气地问:“你不能捂上耳朵吗?”
长溪理直气壮地道:“耳朵本来就是用来听声音的,捂上了还有什么用?更何况你不是问了这盏鱼龙灯是为谁而留的吗?”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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