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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皇子盖了被子,祁承乾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正喝着就听到正殿内传出来了咳嗽声,垂眸放下茶盏,祁承乾推开门,进入了正殿。
只有一门之隔,正殿内浓郁的药味却没有传进偏殿内,但门一打开,那浓得化不开的味道就扑面而来,瞬间将祁承乾笼罩。祁承乾皱着眉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才算是觉得苦涩的药味没有那么冲了。
肚子里的孩子也动了起来,味道太冲,孩子都适应不了。
“好了,好了,很快的。”祁承乾轻轻的呢喃,也不知道是说很快就适应药味了让孩子安静一些,还是说的别的。
正殿内重重的帷幔最中间,是那张尊贵至极的龙床,明黄色的帐幔将雕工细致的大床衬得格外的高大富丽,床上,在梦中不断奔逃、却怎么都逃不过牛头马面之手的皇帝突然醒了过来,一醒就开始拼命的咳嗽,一咳嗽就觉得胸口闷闷的疼,“咳咳,水,咳咳,拿水来。”
祁承乾没有先靠近龙床,而是去了桌子那儿,桌上放着暖瓶,倒出来的水冒着氤氲的热气,在纯白的瓷盏中慢慢的晃动,有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荡漾。
一直拢着的袖子中就有一包小小的药粉,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就像是它的名字“寐杀”一样,只要一小点点就可以杀人无无形,死的时候会很平淡、不会受到多大的痛苦。这种药是从夏国皇室弄来的,服用下的人死因只会是痰闷窒息而亡,就算是太医、仵作等看了也不会发现是中毒而死。
纸包已经滑落在手上,祁承乾垂着眼,只要皇帝死了,太子不足为患,有传位诏书又如何,一个不成气候的皇帝无法服众的。
“别。”
祁承乾一惊,手指往前一推,纸包就回到了袖袋中,抬头一看,“你?”
“今日我当值。”楼沂南拉着祁承乾远离桌子,来到了殿门附近小声的说道。楼沂南今日当值,看到祁承乾和大皇子来了寝殿,还担忧天气这么冷,祁承乾有没有被风吹到。
知道了祁承乾和大皇子在偏殿之中,楼沂南心里面就跟猫爪子在挠一样,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潜入了殿中。打开了偏殿通向正殿的门,就看到重重帐幔堆叠下祁承乾站在桌前对着一杯热水不知道在干什么。
心里面一跳,他突然想起来荣意说过,肖冰志问他“寐杀”是不是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杀人于无形,毕竟他也只是有“寐杀”这种药,而没有真正用过,不知道具体的效果。肖冰志对荣意那是不设防的,当荣意说“寐杀”的效果就和传言的一样,然后问他是谁要用时,就直接告诉了荣意是宁王爷祁承乾。
荣意此后也没有多想,见到楼沂南就随口说了一声。
楼沂南将“寐杀”这种毒药在心里面转悠了几圈,就将祁承乾的心思猜了七七八八。
“不能。”
“为什么?”祁承乾抽着自己的手臂,但楼沂南牢牢的抓着,他根本就抽不出来。
楼沂南叹息了一声,“陛下死了,太子就会登基,难道你还要弄死太子吗?”
“哼,有何不可,太子昏庸,根本就不是帝王之选,你不是说过要助我夺了皇位的吗,难道这一回说话不算话了!”
楼沂南又叹了一声,“不,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改变,只是你应该是顺理成章、受万民拥戴登基为帝的,而不是受到千夫所指、弑父杀弟的成为帝王,后者就算是成为帝王,不是照样在史书上留下污名。”
“那都是身后之事。”这些祁承乾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他急了,害怕、恐惧了,使了这么多手段、花了那么多的心思,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皇位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吗?
☆、第五三章
正殿内很安静,楼沂南和祁承乾说话只能够压着嗓子、靠近了说,先前祁承乾一激动,声音大了一些。
“谁在说话,咳咳,谁在殿内?”皇帝躺着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室内这么大的声音就已经够了。
楼沂南和祁承乾闭嘴不再说话,只是祁承乾倔强的扭过头去,不去看楼沂南。楼沂南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凑到祁承乾的耳边说道:“不急于一时,帝位就在这里,什么时候都可以得到,何必在最坏的时机抢过来,日后不是麻烦多多,为何不让别人焦头烂额之后,我们再夺过来,岂不是事半功倍,还能够得到一个好的名声。别说万古流芳都是身后之事,我们会有儿女,难道让人戳他们的脊梁骨、说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吗?”
祁承乾有些动摇,只有自己当了父母,才会体会到这份心思,仿佛是感受到了爹爹与父亲的这份担忧,肚子里的小宝贝缓缓的动了一下,一下子就触碰到了祁承乾心底里那根最柔软的心弦。
看祁承乾动摇了,楼沂南试着握住了祁承乾的右手,手指一勾,就将袖袋中的药粉包给拿到了自己的袖中,“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要做就做最好的,是要别人求着你当大齐的皇帝。乖,今天晚上回去我们吃火锅,你不是要吃羊肉嘛,我们今天吃个够。”
祁承乾点点头,推了楼沂南一把,让他出去。
楼沂南嬉皮笑脸的在祁承乾的脸上亲了一下,“在家等我,我下值了就回去。”
“知道了。”祁承乾无奈的出声,要是他不说话,估计楼沂南还要磨蹭一会儿才出去。
楼沂南原路线走了出去,正殿中除了卧病在床的皇帝,又只剩下祁承乾一个人。祁承乾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复又走到桌边,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茶盏,倒了半杯热水,又将刚才倒的已经放凉的温水倒了进去一些。滚烫的水变成了一杯的温水,祁承乾端了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气息虚弱的皇帝,心里面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的浮动。
小时候,他觉得皇帝那么高大威武、那么的不可一世,渺小如自己只能够任由对方主宰自己的生死。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势力,皇帝的权威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高不可攀,他有了皇位上换一个人坐坐的想法。而现在,对皇位他势在必得,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发现皇帝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会生老病死、也会喜怒哀乐,临到垂暮、即将身死,高高在上的权威也毫不留情的摔倒在了地上,在生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父皇,热水来了。”祁承乾微微弯腰,温声的说道。
就像是太子说的,声音要轻柔、和缓,表情要温柔,祁承乾一一照做了,就看皇帝领不领情了。但皇帝明显不领情,睁眼一看是祁承乾,挥手就打落了祁承乾手上的茶盏,但皇帝身体不好、力气弱,一个茶盏都打落不了,祁承乾手一松,茶盏倒扣,直接扣在了被子上,一下子晕染开了一块不小的地方,
“你,你这个不孝子,畜生。”皇帝喘着粗气吼道。
祁承乾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父皇不想要喝水,但也不要打翻了茶盏啊,虽然殿内暖和,但被子湿了照样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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