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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就说吧还如此声情并茂,明染无语凝咽,片刻后一声轻叹。
云鱼素与虞劲烽商谈完毕,起身离开,临去时又狠狠瞪了明染一眼,训斥道:“你干坐一晚上,一句话都不和我说,你是升官了还是发财了,竟如此托大,纵然不情愿也不该如此!”言罢拂袖而去。
第100章
虞劲烽见此事圆满了结,终于放了心,过去将明染托上软轿,打算回转云京。云鱼素已经走出老远,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虞劲烽微微俯身,正仔细替明染将斗篷拢好。他意味不明地一笑,方扬长而去。
两人重又回到密室之中。事已至此,明染也就安分下来,虽然依旧淡淡地不大说话,但也不再和虞劲烽闹脾气,且该吃吃该睡睡安适自在。虞劲烽心中窃喜,想着这是终于死心了,回头再好好哄哄他,势必要让他回心转意才成。尔后他也就有心思出去接着忙活,只交代那几个心腹好好照顾,决不可有半点怠慢轻忽。
虞劲烽又是影踪不见,想必是接着热火朝天干大事儿去了。明染正百无聊赖躺着,却忽听室外似乎有隐微的兵戈交接之声,由远及近渐渐靠过来。他心中一跳,慢慢坐起身来看看沙漏,从和云鱼素见面起,已经过去了近十个时辰了。
尔后忽然间房门大开,一人闪身进来,身材瘦削颀长,面目易了容,瞧来平淡而模糊,只双眼漆黑容光内敛,他瞬间抢到明染身边,低声唤道:“少爷,我是阿筳。”
明染道:“阿筳?我中毒失了内力,只勉强能走。”
阿筳一伸手将他拎起挂在自己肩上:“不须你走。”闪身出门,却见外室阿宴带着十几个身着便服的雍江侯府侍卫,刀剑齐出将文若水等几个人逼到角落里,双方正不出声地狠斗。阿宴见明染出来,飞身过来一把抱住他,泪汪汪只说不出话来。阿筳把明染放在阿宴背上:“背着,我开路。”
明染道:“且慢,找找解药和那对儿兵符。”他知虞劲烽定不会把解药放置在自己所居室中,但这里放眼望去竟曲径通幽的不知有多少密室,便指了指文若水。阿筳身随意动,一刀架上文若水颈项。
文若水哪敢多言,只搪塞道:“明侯爷,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等老大回来,有什么你们慢慢儿商量……”
阿筳见他不肯说,反转刀柄直戳上他心窝重穴,戳得他两眼翻白昏死过去,尔后就近砸开一处房屋,正要大肆搜寻,明染先一眼看见了梨木架子上的奔月神弓,忙道:“去拿我的弓。”
阿宴过去替他拿起,明染紧紧攥在手中。见阿筳来回翻找却一无所获,正焦急间,却听远远地有人喝道:“什么人!”正是虞劲烽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急速迫近的脚步声,乱纷纷似乎来了不少人。
明染道:“不找了,走。”
于是一干人沿着另一条路迅速撤退而去。虞劲烽果然回来了,待见文若水等人情形,心中大惊,入室匆匆查看一番,反身便循着动静追了出来。
阿筳虽然承蒙云鱼素指点过路径地点,但毕竟没有虞劲烽这阵子将此处摸得熟门熟路,竟被他抄近路追了上来,厉声道:“小染,你们不准走!”提刀便向断后的两个侍卫攻过去。阿筳和阿宴恍如不闻,带着明染走得更迅速。
虞劲烽眼见他就要转过一处拐角,却偏生被侍卫们阻隔住了过不去,他又气又急:“小染,你听我说,外面很乱,你没了内力可怎么办?你只有在我身边才最安全,你快过来!你过来我就给你解药!”
阿宴脚步一顿,低声道:“少爷,他说给解药,难道是他给你下的毒?”
明染漠然道:“他不会给的,他在骗你。”
于是阿宴回头怒骂道:“什么你身边最安全,当我们都是死的不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跟着你才真倒霉!”
阿筳横刀在手,冷声道:“少爷,我奉命去窥探苍沛国军营,出来却适逢此人,他一言不发突然动手,引来了云将军,我才失手被擒,又被云将军羁押到如今。那时此人想必已经和苍沛国沆瀣一气,心虚怕我回来告知您,因此对我下手。”
他说一句,阿宴就在一侧压着声音怒骂一句,但他骂人词汇贫乏,来来去去不过是“不要脸”“白眼狼”“贱人”几个词。阿筳听得无趣,看他一眼,阿宴立时住口,又忍不住追问道:“要不要杀了他?”
阿筳低声呵斥道:“你少说话,少爷说了算。”
虞劲烽对阿宴的怒骂恍若未闻,只死死盯着明染,眼神炯亮如两簇幽幽碧火,明染把脸埋在阿宴肩头并不看他,只冷冷道:“把兵符还我。”
虞劲烽道:“不还!我若还了你兵符,你还会要我吗?”
明染道:“靳端阳要你就行。”
虞劲烽被噎了一下,却强自镇定接着道:“有什么话你过来我们好好商量,我……我都听你的,你……”他惶急间实在找不到挽留的理由,忽然看到明染手中奔月,忙道:“你看你的奔月和我的聆风是一对儿,它们不该分开,我们当然更不该分开!”
明染闻言手一松,奔月神弓闷声落地,阿宴当是他失手,正要弯腰去捡,明染道:“别捡,不要了。”
虞劲烽彻底慌了神:“你说什么?你不能不要!”他情知明染有多么喜欢奔月,若不是自己常常去跟他挤一张床过夜,也许他就会夜夜抱着奔月入眠。可是如今他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且神态淡然,好比扔了一把破笤帚般随意。
他颤声道:“小染,你别这样,你过来我身边好吗?”
明染置若惘然沉默不语,阿筳见状立时替他做主:“走。”众人接着撤走。虞劲烽自不肯罢休,状若疯狂扑上来,侍卫们纷纷阻拦,却拦不住他刀势汹涌。阿筳见状将一枚铜牌塞到阿宴手中,低声嘱咐道:“你带少爷往前直走可出,东曦门外见。”尔后蹂身而上,无声无息一刀直点虞劲烽面门。
虞劲烽只觉杀气扑面,不得已撤刀回防。两人在这狭隘的通道中瞬间过手十几招,刀风飒飒流光飞舞,虞劲烽出招凶猛步步紧逼,阿筳却为着明染并未明确指示该如何处置此人,于是紧守门户滴水不漏,只跟他拖延时间。
阿宴背负着明染,几个侍卫断后,趁机一阵风般匆匆而去。
这通道的出口竟在南城一处废弃荒宅的枯井里,一干人鱼贯而出,外面正是风清月白夜半时分,想是云京城内这阵子处处杀戮的缘故,风中隐约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明染仰头看到天上弯月如眉,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恍如隔世,嘱咐道:“阿宴,换人背我,你开道。”
阿宴小心将明染挪到另一个侍卫背上,仗刀守护在一侧。东曦门是云京的东城门,上次明染被虞劲烽带出城也是走的这里。云京此次东城和南城最先失守,一路上苍沛国设置的重重关卡极多,但阿宴手中的铜牌是云鱼素亲赐,在前面张罗着开道,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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