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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玉麟的公寓里做了清理上了药,但过分使用的后遗症并不会马上就好。他现在腰酸背软,大腿内侧还留着淤青,每走一步全身骨头都疼,简直像是刚上岸的小人鱼,可是不但不能表现出来,还必须挺直腰杆做精英状。进门之前,在玻璃上谨慎地扣好袖口和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确认没有任何痕迹会露出来,才推开李教授的办公室门。
开门之后的五分钟,李教授的态度礼貌而冷淡。
五分钟过后气氛就热络起来。
开玩笑,他苏文怡是什么人?——他可是在苏家这种正房二房各自有儿子,隔空斗得不可开交的大家族里,拖着一个完全不顶事只会往天天挖墙角往娘家输血的妈安然生存到现在,察言观色能力突破天际,不着痕迹地就能逗人开心,何况他是真的有学位在手,并不是真的门外汉,谈起来头头是道。
他这么晶莹剔透、圆滑柔润的年轻人,就算在生意场上都少见,何况是大家都比较耿直的校园。
老教授不多时就被逗得眉开眼笑,连说四五次“你这孩子很不错”,夸他知识扎实,头脑灵活,很乐意直率地交流了。这轴画就算是伪作,也做得足够真诚,就算是李教授这样淫浸多年的学者一时也不很确定,但愿意帮文怡查资料,并在相熟的教授圈子里帮他问问。
文怡得到这个答案松了口气。
又寒暄了一阵起身要走。
这才发现从背后涔涔冷汗湿透衬衫,每一个动作都是酷刑。
他把后槽牙磨的嘎嘎响,可脸上保持着柔和的微笑——自然,得体,谦逊,亲和。默默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三十二个赞。
李教授以为他是时间紧压力大,拍拍他的后背安抚说小伙子不要着急,这事儿,在拍卖会开之前,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了。
其实手劲不大。
但文怡差点直接溜到地上,说话的尾音都颤了,忙不动声色地往外挪挪,靠在墙上,说劳您费心,我回头给您打电话。
李教授笑着说好,称呼已经从苏先生到小苏到现在改叫文怡,问他读不读博士研究生?一副很想顺手拐个入室弟子的模样。
文怡说我国外大学那边硕士论文刚交,还没答辩。
李教授说那你毕业了考虑考虑。我这儿不错的——现在你头脑这么清楚的年轻人不多了,我很看好你。
文怡笑着打太极。
心说我平时也没那么清楚,今天都是给疼的。你要屁股这么疼,你头脑一定有我十倍清楚。
李教授门一关,他“啪叽”一下溜地上了——刚碰到地面又“嗖”地弹起来,场面非常滑稽。他一贯风度翩翩,滴水不漏,跟着来的公司下属和保全们何时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都想笑,可一看他面色煞白,连嘴唇都青了,又吓得手忙脚乱起来:“苏董,不要紧吧?”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文怡在心底开着大卡车在厉向东身上来回碾了一百遍,扶着墙摇摇头:“不用,楚总在楼下等我。”
跟着来的都是比较亲近的下属,纷纷然地“哦”了一声。
“哦什么,”楚玉麟背后灵一般出现在他们身后,“才不是我的锅。”
“你怎么上来了?”文怡看到他,笑容回到脸上——刚刚实在是一个姿势保持太久,身体有些僵硬,现在缓过来了。
“我怕被人随便扣锅啊。”楚玉麟也笑了。
文怡知道他是担心,没和他抬杠,被他半牵半扶地走下楼。
到楼底文怡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你到车上等我吧,我找吸烟区。”
“还抽啊,”玉麟微微蹙眉,“不健康,啥时候戒了。”
“今天早上还帮我点烟呢,转眼不认账了。”
“那是看你心里难受。”
“我现在心里还是挺难受的。”文怡鼓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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