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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地藏亦为这段话愣傻住了,这、这么说来…帝国沙相司律是…是蝶儿的孩子吗…?他目不转睛的望向那英挺不凡的青年人,他、他怎么先前没有发现…那脸庞、那神韵…活脱脱不就正是蝶儿的翻版吗!!!
而其它官吏想的又是完全另一回事了───大号外!律相居然出身不干不净,是这万恶之人的污秽血统,而且还是个令人不耻的奸生子!!!这可比单纯滥用职权,冲击性大的多,这下就算白相、陛下再怎么护卫,也没法轻描淡写带过去了吧。
「不、不…我的爹不是你…不是你…不会是你…我的爹…我的爹是远爹…是御爹…不是你…不是你…」到刚刚为此都未开口的司律再也无法静默下去,他的脸白无血色,些许狂乱的轻摇着头,双唇紧抿,一句话一个字都说的艰难、断断续续,彷佛是一把紧绷得临界断裂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划伤皮骨,见红淌血…
68
谁人不道虎毒不食子,就算素未谋面吧,在知晓他是自己亲儿后,是否也应存一点慈心?不,他完全不在乎,扭曲的暴戾性格让他在数十年前恣意凌辱他人,并以此沾沾自喜,又怎么会在如今轻易的让司律好过,他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这么完蛋,死活要留下点痕迹,就算是淫秽不堪的污痕也罢,眼前这个北方帝国堂堂的一国之相就是他老子存在过的证明!
「你说你那个远爹?哈哈哈哈,远爹?司澄远吗!?你不说老子还想不起来呢!是当初那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公子哥吧,你把那个兔儿郎当爹!?笑死老子了!那个孬种!」田宾放肆大笑,夸张的令人发指,他露出一口脏污的黄板牙,森冷讽道:「当初卖他的价钱实在不错,皮相好、卖相好、还是个处小子,老鸨验过货后,开价一下就从十两黄金起跳,老子足足还价了好久呢,啧啧,听说他的滋味上乘,可惜脑袋有问题,脾气又差,一下子就给让人踢去当下流男妓了,这样也当上了国相,不是张开腿伺候皇帝出来的吧!哈。」
「大胆!」啪一声,长空一怒之下竟然失控一掌击碎了桌案,他站直身子,目光虽还内敛,但隐隐已如狂风暴雨,由这下流呸子的一番言语,他已大致拼凑出当年事件的原貌,没想到此人就是曾让澄远痛不欲生的原凶,竟敢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他怎可容忍!劲袖一甩,道:「来人!给我大刑伺候!」说罢,四名壮硕侍卫已经围上,将狂徒压倒在地,扒下裤子,刑棍啪啪啪的赏他个痛快。
「哀呦,你…你竟然看你老子被打,哀…司律!你应该叫田律!你老子就是我!司澄远不过是个男妓!是男妓!还是个尝过男人滋味就忘不了的下流婊娼!听说他后来勾搭上个男人不是,哈哈哈!哀呦…妈的!早知道听到老鸨说他跑了,就该动员把他俩捉回来!呜…小兔崽子造反了!别忘了生你的人是老子!是老子!」他犹不死心的不断重复,看到他的血缘儿子大受打击的模样,竟生出一股变态的无比快意,凭什么老子躲躲藏藏过的像阴沟老鼠一样的生活,你小子承袭着那男娼的庇护,吃香喝辣过的荣华富贵!?不公平!
「打!给我往死里打!」长空恶狠狠的下令道,他这人一向温文,鲜少有像此刻的剧烈情绪,实在是因为这该死的东西几乎是犯了长空所有的禁忌!强奸妇女、买卖人口、杀人越货、意图脱罪而胁迫官员、影响裁判公正、伤及澄远、累及律儿,还扯上陛下,邪恶如斯、可恶如斯啊!
白相正怒气滔天,谁哪敢在这时候捻老虎胡须?纵有那么几个家伙想趁机说三道四,往司律身世上的污点耍嘴的,也聪明的暂时闭上尊口,静观其变,最多直接告到陛下那嘛。
「…够了,白相大人。」一句虚弱的声音传来,那正是出自于司律,他神情空洞,像是将所有的感觉的抽离掉了,存在这里的只剩个空壳,只见他走至堂中,咚一声,双膝着地,低头便将官冠取了下来,悠悠说道:「滥权挟势一案,水落石出,让此人依恃为恶者,不是别人,正是该死的我…虽然毫不知情,但…吾已不再适任沙相一职…」他说到后面,已经哽不成句,头越垂越低,似乎觉得自己不能见人,双肩剧颤,指尖无意识的抓扣在地,用力之程度竟留下了斑斑血痕…突然无预警地哇一声,不顾还未退堂,竟转头就跑,脸别开的瞬间,长空看见了一张赤裸裸的脆弱容颜,承载了多到律儿再也掩饰不住的不堪与痛楚…
再多字的愤怒也没办法形容长空此刻的心情,他居高临下的瞪着田宾那张似乎见此发展喜不自胜的表情,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殆尽,他走至台下,蹲在田宾身边低声说道:「恭喜你,有这么一个好儿子…本官决定卖律相一个天大的面子,就法外开恩,饶你不死了。」
田宾听到这个天外飞来的好消息,正想赞他这小子有前途、视大体,抬起头来,却被那人寒冷无情的目光给震慑住了,他看待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像在看个人…不是人…
「我的陛下一向宅心仁厚,舍不得使些有趣手段伺候那些万恶之徒,我的同僚澄远虽老主张严治法治,但从来也不赞成酷刑狠术,而我…比他们都坏,帝国地牢里内间的特别室,就送给你享受吧,算是你这么照顾我干儿子的谢礼。」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阴狠的表情宛如有青火环绕的恶鬼修罗,但待站起身后,他又是那名以长袖善舞著称的帝国白相,似回复冷静貌,缓缓说道:「田宾一干人等杀人、盗奸数罪,罪证确凿,押入地牢,等候秋决。」轻松就死?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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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整个人浑浑厄厄,四周旁人对他怎么指指点点也都看不见,脑袋里还不断回响着那邪恶呸子的粗言辱语,脚上一踬,他踉跄一步跌坐在地,眼前正好是他御爹的火化之处,刚才在堂上还能忍的,如今已一发不可收拾,他睁睁地看着那方黄土,斗大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溢出眼眶,搭搭搭的滴落,紧咬的下唇已自虐的淤红一片,突然再也受不住了,撕心裂肺似的仰天狂吼,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哇…呜呜…啊啊啊啊…」司律一身脏污,无意识的抓着地上的泥土,他呜咽的试图紧紧抱住那些四散的细土,却总是一再地看它们快速地流失在自己心口,痛了,动作更是狂乱,嘴里语焉不详的念道:「不…不…御爹…御爹…您说…您告诉律儿…您告诉律儿好不好…律儿不是那厮的孩子…不是…律儿不是…」他五指抓扒过力,伤了皮肉,鲜血染红的土地,却浑然不觉,只知痴痴的望着地面,无神的大眼中淌出的湿泪似永远无法休止…
「啊───」疯了,他疯了阿,司律声嘶力竭地喊道:「御爹…御爹…您回来…您回来好不好…求求你…律儿好想你…好想你…」他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阿,他现在这么难过,这么绝望,一向疼他的御爹为什么不管他了,回来,你回来好不好,御爹,可不可以不要死了,律儿想见你,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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