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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完了,陈会宁拉着那男孩儿的手,说:“跟我来。”
男孩儿摸不着头脑,拎起琴盒跟着陈会宁出去,拉开洗手间的门,外面围了好些人,看到他们俩人出来,都是些惊异的眼神。
有个看样子像是家长的女士冲到陈会宁面前来,说:“陈大师,这是我的女儿,不知道可不可以拉首曲子给您听,指点一二,不会太长……”
陈会宁觉得尉迟山小说的对,人怕出名猪怕壮,于是脸上不动声色道:“我有急事,不好意思。”那位女士便不好意思地退开了。
围观的人都是些考生和家长,不乏认出了他的,听到他这样说那些蠢鑫欲动的便按捺住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却尾随着陈会宁和被他拉着的男孩儿一路到了考场,不消会儿便队伍庞大,蔚为壮观。
陈会宁问男孩儿:“你在第几考室?”男孩儿说三考室,陈会宁便去能三考室的门。里边打开门,看见是陈会宁,将门打开把人放了进去。
“陈老师您有什么事么?”里面一位老师问陈会宁。
“我想问问这孩子的考试结果。”陈会宁回过头来问他,“准考证呢?”
男孩儿从包里拿出来,陈会宁便递给了那位老师。
那老师接过准考证,还没看就问:“这孩子是您的……”
“您先告诉我结果可以么?”陈会宁打断他的话,那老师见他神色不好,便回过身去找名字看结果,看到是不录取,面露难色,跟旁边老师咬耳朵。没一会儿另一个老师站起来说:“这个孩子不错,但是刚才演奏的时候确实有点浮躁,要不然再演奏一次,我们重新商议。”
男孩儿单纯得很,眼睛里有了光彩,放下琴盒就要拿琴。陈会宁捏紧他拿弓弦的手,不让他动,冷着脸说:“您告诉我结果就是了,如果您没有这个权限,我就去找主任。”
看着陈会宁凉着面色,里面一众老师懵了,完全摸不着陈大师的脉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那些待考的家长和学生从未关的门口涌了进来,这时候的第三考室可以说是热闹非凡。有些聪明的家长看出问题了,说:“这孩子琴拉得真好,我刚才在洗手间外面听见了。”还有的家长不服气,说:“我们家孩子刚才也是紧张,可不可以也再拉一次啊?”没明白的那些就向明白了的,第三考室一下子就炸开了。
陈会宁站在那儿,手里捏着男孩儿的手,见对方半天不给回答,便自己走过去拿名册看。“不录取“三个字清楚得很,陈会宁就笑了,跟他们说:“幸好没被录取。”拿过男孩儿的准考证看都没看一眼就递给他,跟男孩儿说,“二小子,跟着我拉琴吧。”
第三考室再一次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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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师,你怎么能这样呢?!”胖主任一个劲儿地擦头上的汗,看着陈会宁的眼神满是不悦。明明看着很沉静的人,怎么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胖主任可是愁死了。
陈会宁不说话,手里捣鼓着二小子的小提琴,调弦试音,并不理会质问自己的胖主任,还时不时跟二小子说说保养琴的方法。那老实巴交的爹坐在另一边看着这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不敢多说一句话。
陈会宁一句话搞得现场乱起来。其实孩子考试的时候有猫腻好多家长也是知道的,苦于无力改变什么,也只有挖空心思顺着去走门道。今天不一样了,那一看就没什么门道的孩子直接就要被陈大师收到门里当弟子,各种情绪一激荡,家长们就爆发了。
算上其他乐器种类,来考试的孩子少说两三千,加上家长,小五千人是有的,这件事情的传播速度远比大家想的快得多。从小提琴第三考室开始,有一部分家长们联合起来罢考,得到绝大多数家长的响应,要求学院公开录取标准,并且要求取消前三个钟头通过的考生资格。这些要求又遭到已经被录取的家长和考生的反对,一时间吵吵闹闹不得停歇,考试无法正常进行。这边罢考的事情还没有眉目,那边学院的保安和考生家长发生了冲突,动起手来,没一会儿媒体比110还先到达了,这件事情立刻、马上就成为了热门事件。
陈会宁从那两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第三考室家长群情激动的时候,老师们怕他有什么闪失,护送着到主任办公室来。陈会宁带着二小子,二小子在来办公室的路上拉上傻了眼的爹,三个人就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
外面什么样了陈会宁不关心,事情迟早是要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自己只不过恰好点燃了导火索,而且是无心的。
在洗手间里听到二小子拉琴,把琴拉得这么有灵性的孩子是少见的,虽说他有些技巧还不纯熟,但是假以时日去练习,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棒的演奏者。当时陈会宁只想着二小子是可造之材不能就这样被埋没了,才会带着他去询问考试结果。后来的那些动静,被人认出以后发生的事情,全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陈会宁想,这件事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中可以排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想了一会儿,陈大师笑了。这事它不足挂齿,要排位的话,轮都轮不上它。
陈会宁起身给二小子的爹添一回茶水,看看挂钟已经下午三点了,便跟胖主任说:“我们等你解决事情已经四个钟头了,你没能解决,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
胖主任没好气地对陈会宁说:“事情不解决,别想走。”
“解决事情的是你们,跟我们走不走没有关系。”陈会宁也不怕他,“二小子把琴收起来。”
“陈大师你可不能这样,你要是不说收了这个小子,家长们也不会闹起来。”
“你们招生如果实事求是不看师门,也不会闹起来。”陈会宁软软回一句,胖主任无话可讲,但是不死心。
“陈大师您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讲嘛,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您总要有点大局观啊……”胖主任还没有念完,有人敲门。
进来的老师说:“主任,外面媒体越来越多了,咱们学院没人接受采访,全是家长们在说,一边倒了呀!”
胖主任额头上又冒汗了,来来回回踱了几圈,望着陈会宁说:“陈大师,您看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学校的声誉全都没有了,这样,这本来就是个误会,我们一起出去解释解释,把这个误会说开了,不就好了么?您要回家也就方便了。”
陈会宁挑眉,望着一脸汗津津的胖主任道:“你的意思是我跟你出去见媒体才能回家?你威胁我?”
“哎哟,可谈不上威胁的,就是共同寻求解决方案,您太言重了,太言重了。”胖主任纠正陈会宁的说法,言语上修饰得很好。
陈会宁笑了,说:“这不是误会,是你们的确有问题,我犯不着跟你共同寻求解决方案。我要走,你们谁也拦不住。”说完就站了起来,伸手拉二小子,回头又叫二小子他爹走。三人一行,推开胖主任办公室的门径直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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