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廊中歇了会脚,方才又继续往前,自游廊而至夹道,又穿过一道宝瓶门,便来到了一所小院前。
那小院的院门半掩半阖,院门由荆条与木条合编而成,缝隙中缠满藤萝枯黄的细茎。院门的上方悬着一块原色木匾,无漆无裁,边角处还留着断茬,像是匠人随手劈开的一般,匾上是朴拙的“西泠”二字。
这小院的院墙亦非白墙,而是别出心裁的黄泥墙,墙面上亦垂挂着藤萝。想必到得春时,那碧绿的藤萝牵门绕壁、垂花坠蕊,自有一番幽静古朴的意味。
那小鬟推门而入,却见院中的雪铺了厚厚一层,并无人扫。一棵合抱的桃树占据了院子的整个西角,树下一张石桌、两方石凳,上头也堆满了晶莹的雪。
“你来了?”一个容长脸、相貌娟秀的使女正守在倒座房的门边儿上,此时便探了身子向那小鬟招了招手,说话的声音却是极轻:“如何去了这般久?女郎等了好长时间了。”
那小鬟连忙上前轻声招呼:“旋覆姊姊好。”
旋覆向她点了点头,问道:“东西都拿来了么?”
那小鬟也不说话,将一个青布小包自怀中掏了出来,递给了旋覆。
旋覆伸手接过,四下看了看,便向那小鬟轻声道:“趁着这会无人,快些去吧。”
那小鬟向她屈身行了一礼,便返身出了院门,一角黛裙在门边闪了闪,须臾便没了踪影。
旋覆将院门轻轻掩上,袖好青布包,便转上一旁的游廊,不一时便跨进了正房明间。
屋子里暖意氤氲,还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一应家具或为藤编,或为实木,杂以陶瓶瓦罐,精雅中透着古朴之意,令人耳目一新。
秦彦梨穿着件夹单斩衰,满头青丝只挽起了一半,另一半便披散在肩上,乌溜溜的宛若飞瀑,光可鉴人。
她原本正坐在西次间靠窗的案边读书,听见外面的响动,便抬起头看向门帘处,凤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幽光。
她的贴身使女繁缕见状,便上前将这一边的门帘也挑了起来,将旋覆让进了房中。
“女郎,东西拿到了。”旋覆上前行礼。
秦彦梨放下书,闲闲地摆弄着案上的一支竹笔筒,漫不经心地问:“她人呢?”
旋覆轻声道:“走了,和往常一样穿着西院的衣裳,并没人瞧见。”
秦彦梨颔首“嗯”了一声,又问:“东西何在?”
旋覆便将方才那个青布小包取了出来,双手呈了上去。
秦彦梨凤眸微闪,拿起布包看了看。
布包上头打了一个简单的双翅蝴蝶结,若不细看,不会有人注意到那布结的两根蝶尾,长的一端正指向青布的一块暗记。
此乃秦彦梨与秦彦柏暗中约定的记号,并无第三人知晓,便连他们的生母蔡氏亦是不知。
秦彦梨微微放了心,向旋覆使了个眼色。
旋覆会意,自去了门边守着,繁缕则将门帘放下了半幅。
“你看看,这些可是全了?”秦彦梨伸手将布包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几样小物件,有扇坠、有墨锭袋子,还有一个精致的宝蓝织锦绣兰草香囊。
繁缕仔细点数一番,笑道:“都全了,女郎放心便是。”说着便又将东西重新包好。
秦彦梨的神情轻松了些,轻笑道:“险些便没赶得急,幸得我昨日便给阿兄递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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