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崔松旺看着宋宁羞躁的模样,心里头已经猜中了八分。只是他不仅没有扯开话题,反而添油加醋的挤兑了起来。
“哎哟,宋兄弟自信点,把可能去掉,就是人家陈妹子给你从头到脚鼓捣好的!”
宋宁见状也不顾羞躁了,也扯着嗓子挤兑了起了崔松旺。“得了吧,崔哥。怎么才一天不见,您老人家就被包扎成了木乃伊,幸好您命大呀,不然可就提前见了马克思了。“
“是是是,那哪里比得宋兄弟,有妹子贴身保护着呢?”
两人一番挤兑,当下羞得一旁的陈静呆不下去了。立马留了一句我去买饭了,你们俩先聊。便逃命一般的朝病房外窜了出去。
陈静一出门,两个大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突然好似松了一口气似的,倒在病床上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豪爽的笑声中,既带着一些庆幸,又带了几分感慨。
“崔哥,这伤咋弄的?”宋宁看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突然来了一句。
如果三个人都被追上的话,自己跟陈静又如何完好无损呢?实际上宋宁刚刚已经猜到了答案。
“没啥?就是看王贵这群烂人不顺眼,跟他们干了一架!”崔松旺大嘴一咧,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宋宁当场就努力的竖起了大拇指。
“崔哥真乃当代赵子龙是也!”
“哪里哪里,赵子龙可没有我崔松旺这么黑。就咱们这个肤色,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个燕人张翼德了。”
说完这些,两人又跟个傻子一样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后,崔松旺有点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砖窑厂王贵跟他手底下的八个人都被抓到了,70个智障工人也从那个深不见底的砖窑洞里头见到了太阳。我手里拍下的片子,最后王贵那群人判个二十年都不为过。”
“可是宋宁。”崔松旺的声音逐渐的变得有点的伤感。“即使是这样,依旧在烧砖的坑里头挖出了三具人骨头,我们终究还是来的太晚了。”
“即使是我们抓住了王贵他们,给了他们最严重的处罚。那三个被他们丢进火堆的工人也无法复活,那70个被救出来的工人甚至能自理能力都没有。”
“如果我能早点……能早点!”崔松旺声音中甚至有了一丝沙哑,最终变得低沉无比。
“宋宁你说,迟来的正义,他真的算正义吗?”
宋宁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此刻悲伤的崔松旺。他知道这个内心炽热善良的人,正在为他来得太晚而备受自责。
宋宁很想笃定的告诉崔松旺,他没有来迟,正是有他们这样抱有良心的记者在,华国无数黑暗见不得光的地方才被照亮。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宋宁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我始终认为,正义还是那个正义,不能因为正义迟到就否定它的性质。”
“让犯罪人得到应有的审判,是对犯罪人的惩罚和教育,是对受害人及其家属安抚和告慰,是对法律事务工作者的鞭策和鼓励,是对全社会的警醒和指引。”
“正如一句法律格言所说“正义可以迟到但不能缺席”,如果因为正义的迟来而否定正义,我们该如何坚守现存内心的正义感?”
“而正如崔哥您所做的媒体工作者一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那些享受不到正义,甚至给在黑暗中这辈子都绝望到看不见光的人带来希望。崔哥,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自责而去否定自己,没有你们,那些黑砖窑的工人甚至这辈子都无法逃出砖窑,而王贵那些人也最终将逍遥法外。”
说到这里,宋宁突然想到了拍出穹顶之下的柴静,想到了揭发了地沟油的李翔,想到了顶着压力,一字一顿扳倒让无数华国家庭痛不欲生的七鹿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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