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清衡君忙站起身来,他身上的伤其实也并未痊愈。但比起兄长,总算他还恢复得不错。他说:“是。”
说罢就要去扶玄商君,不料玄商君却冷冷推开他,只说了句:“不必。”
话落,他一人出得蓬莱绛阙。
众人心惊——他脚步不稳,行走尚且艰难,如何对抗东丘枢的邪影?
没有人说话,然而大家心里却都捏着一把汗。如果玄商君被这个丫头击杀,那对于天地四界的斗志,恐怕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就连乾坤法祖都忍不住,轻声向少典宵衣提议:“还是由贫道前去较为妥当。”
然而玄商君却全然无视众人的担心。蓬莱绛阙的殿门打开,他踏着渺渺烟云,沿着玉色长阶而下。他一身雪白,星辰暗纹原本高洁冷傲。
可现在,那雪色中开出了花,红到刺目。
夜昙就站在天阶之下,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心上,惊起无限尘埃。
他还伤着,伤口还在流血,没有医治吗?夜昙移开目光,她的狼狈落在天地四界的眼中,可没有人笑话她——身后东丘枢的邪影像一团乌云,黑沉沉地压在所有人心上。
终于,她开口道:“交出雪倾心母子,此战可免。”
天阶之上,玄商君也在注视她。
夜昙不敢与他对视,自然也不知那是怎样的凝望。
南明离火的焚身之痛都被麻痹,她喊出这一句,四界自然怒骂一片,然而没有人上前。只有玄商君站在天阶上,长衣萧萧、衣袂飞扬。他就算伤重,也是坚定无瑕的。坚定得仿佛可以撑起宇宙鸿荒,无瑕得纤尘不染,如同绝世美璧。
夜昙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她只有鼓起勇气看过去。
玄商君抬起手,夜昙警觉性地后退了一步。她身后灰色的邪影在清风中聚聚散散,像一场令所有人挥之不去的恶梦。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玄商君要亮出何等绝世术法的时候,玄商君以指代笔,在长空中画下一道法阵。
在无尽虚空中,他蘸金霞为墨。法阵先像一个棋盘,但很快,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就是一个星盘。而且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星宿图。
只要将星宿摆放在它们应的方位便是。
……这是何意?
大家再如何仔细看,也辨不出其中玄机。
这天界三尺幼童都会的法阵,玄商君将它放到此处,是否有意将这妖女放进蓬莱?!大家互相看看,皆是将信将疑。少典宵衣更是沉下脸来,怒问:“这孽子难道仍然沉迷离光夜昙的美色,有意通敌吗?!”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只有夜昙在这法阵面前气炸了肺!她现在身负东丘枢的邪影之力,什么高明的法阵她都能一掌轰碎。而玄商君所画,却是个最低级的法阵。
——不仅低级,而且这法阵她还知道,不仅知道,玄商君还特意给她做过星盘,每颗星宿和格子都标了记号,当成功课,交待她好生拼完。
可……功课当然是没有做的!
现在她就站在这儿戏一样的星盘图面前,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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