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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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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二位的感情真好。”

老爷子没来得及说话，小山他们进来了，林海常来，可是带来两个女孩子，真是新闻了，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老太太忙过来介绍：“这个是阳光，这个是乐天，名字好吧！人也长得好呢！阳光是做研究的，乐天在小山的部门做事，都很好呢！“她一手牵一个，完全不把林海放在眼里。

“外婆！这个是我的！”林海忙把乐天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看到显文也在，他的脸一下子变红了：“师傅！”

“唉！原来有人谈恋爱了我都不知道，当什么师傅？”显文故意叹了一口气，可眼神中满是笑意。

“江董，我……”乐天想甩开林海的手，刚刚他说自己是他的时就已经想这么做了，可是看到江显文，吓到了。

“萧总不是说过，当出手时便出手，我多听话啊！”他牵着乐天的手不放，还在显文的面前晃晃。

“哦！乐天是林海的，那……”显文懒得搭理他了，目光投向阳光。

“我是电灯泡，他们想约赵经理吃饭，可是怕赵经理尴尬，于是带上我了。”阳光抢着说道。

“来坐，阳光，这名字真好，你家在本地吗？你爸爸妈妈做什么的？有兄弟姐妹吗？你……”老太太可不管那些，拉着阳光就开始查户口。

“看到没，我救了你，所以别再掐我了，好痛。”林海把拍开了乐天使劲掐自己的手。

“外婆，他们是来给妈妈上香的。”小山微微的笑了一下，把话题扯开。老太太这才让开位置，让他们给萧音上了香，才依次坐下，可是她还是坐到了阳光身边，又拉住了阳光的手。

“你脸色不好呢，身体不好吗？你喜欢……”

“外婆！”林海快笑疯了：“知道吗，阳光可是我先追的，可是没追上。我都追不上了，你们家小山就更没指望了，您还是赶快发动群众给小山安排相亲吧！”

“真的？”老太太愣了一下，看向了古清：“怎么办呐？”

“我不管，这小子跟他妈一样笨得要命。”古清拢着双手看着乐天，“你是乐天？”

“是啊，古老，我是乐天知命的乐天！”乐天忙介绍着自己，古清看了小山一眼，笑了笑，再看乐天，点点头：“天天快乐的乐天！保持你的快乐！”乐天愣了一下，想想没做声。古清把目光投向了阳光。

“阳小姐，你会下棋吗？跟老头子下盘棋吧！”

“对不起，我不会。”阳光笑了笑。

古清随手开始摆棋，很快摆出了一盘残局，小山认得，那是萧音和老爷子下的最后一盘棋，他一直没想到怎么反败为胜，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们看到小山专注，也跟着看了过去，老爷子看着阳光，“如果是你下一步怎么走？”

阳光看了一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她知道，应该是有名堂的，不然老爷子怎么会拿这个来考自己：“有什么讲究吗？名局吗？”

“哈哈，看来你不错，有天赋，知道看局下棋。这是小山妈妈和我下的最后一局棋，下到这儿，她其实输定了。”老人深吸了一口气，“结果是我输了九子，如果你是她，会怎么下？”

“赵经理，哪儿是死门，就是下下去，萧总一定死的地方？”阳光看了老人一眼，转向了小山，小山执白子下到了一大片白子的气眼处，并把死掉的白子拿开。他的手动作越来越慢，提完最后一颗白子，他笑了。

在座的只有小山和老人真的会下棋，其它人只能看老人的表情来判断。看到小山在笑，于是大家知道，阳光下对了地方，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老人并不看大家，只是看着小山，“明白了吗？”

“看来我真的没什么天赋！忘记时机了。”小山微笑的开始摆棋，很快收官，数完目，黑棋正好输九子。

“其实你妈妈一直想告诉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这个姑娘不错，可惜不会下棋。”

“学会不难，又没真的指望她当选手。”小山收好了棋子。

“你教？”

“不，我不想她学这个，太伤神，而且……”他笑了一下，“妈妈就是棋学得太好，所以不可爱。阳光已经太聪明了，不能再学这个了。”

“丫头，我们小山觉得你很可爱呢！”老太太这方面来得很快，马上接口，老爷子故意板起面孔。

“咱们家的人怎么可以不会下棋。”

“她不会是咱们家的人！”小山还是静静的笑着，可是让在坐的人很不安。

“小山！”显文不禁喝道。

“阳小姐很聪明，很可爱，可是不适合我。应该说，没有人适合我，我虽然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可是有时我们很相似。”他想了想玩弄着棋子：“我们不敢付出，也许是学围棋学的，凡事都会算计，算计太多，于是不敢。妈妈当时就不敢，其实真的和你结了婚，周家也不会真的把你们怎么样，可是妈妈还是不敢，而且，妈妈后来也跟我谈过这件事，她说，她当时很矛盾，她喜欢您，真的喜欢，不，应该说，她这辈子惟一喜欢过的男人就是您，可是即使是您，她也不敢。后来她说她个性太坏，太执着，当时您和她之间也的确有太大的差异，所以她没有信心和您过下去。”

“她不敢是因为她害怕！”老爷子笑了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生母是自杀的，不，也不算是自杀，她父亲为保护工厂被人打，她母亲就冲上去保护她父亲，最后两个人一起被打死了。据为他们办理后事的人说，他们夫妇被打得血肉模糊，可是却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后来他们是一起被火化的，因为根本就无法分开他们。后来很多人在她的面前说这一段，不断的提醒她，她的父母是对相爱的人，可是她很痛苦。结婚之前，她跟我说什么是爱情，像她父母那像才算是爱情吗？如果没有那种能为对方死的决心还能成为夫妇吗？我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她自己也没有答案，于是很多事在一起，使她做了不结婚的决定。小山，你让我失望了。”老爷子敲敲小山的额头，小山愣了一下。老爷子笑了笑。

“我和你外婆过了快六十年了，我们是包办的婚姻，没有孩子一辈子这样相敬如宾的过了下来，你感觉我们也是没有爱情吗？萧音的父母亲之间是爱情，我和你外婆也是；还有你妈妈和江显文之间也是；江显文与他现在的妻子之间也是；这个小林海和天天之间也是！你明白吗？别拿围棋说事，你没天份，觉得围棋让你没感情，叫我说，是你没真正学会下棋，才会这么想。”

“是啊！”小山又笑了起来，摸摸额头。

“你妈妈刚进厂时，跟乐天一样，对什么都很好奇，而且很好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派给我做徒弟，那是我第一次带徒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她。于是什么都替她做好，也不敢让她干活，就那么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可是她不愿意，她觉得我瞧不起她，觉得我不想教东西她，我嘴巴笨，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就只能看着她天天抢白我，发呆。我没发脾气，她却先暴发了，跑去找主任，说我欺侮她，说我不让她干活！我们老主任是她父亲当年的老部下，又把我一顿臭骂。可还是不让她跟别人，跟她说，我是最好的，让她好好跟我学。那年厂里接到任务，要赶个大单，可是有条流水线就是有问题，我一个人把流水线拆了，再一个个的装回去，才找到原因。等我做完了，我才发现，她一直在边上看。那天我送她回来，也就是那天，在胡同口，我们捡到了你。那天我也发现她很多的优点，很善良，看到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哭得跟个傻子一样。我说送你去派出所，可她抱着你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我还是去了报了案，派出所说没消息之前让你跟着我在一起，她却想也不想的把你抱回了家。还给你取名字，萧炽，跟我很大声的说，‘这是我儿子！’那样子真可爱。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爱上了她，我给你买玩具，买小衣服，我们一起带你出去玩，谁也没真的挑明什么，可是我们知道，我们相爱了。那时，我们都以为你可以和我们在一起，大约半年之后吧，我们决定给你报户口，好为你报幼儿园，可是派出所这才想起，你是孤儿，你得送福利院，如果我们想收养你，得找民政局。找到民政局，他们说我们没有资格收养，因为我们没结婚。你妈妈说，我们马上结婚，可是民政局还是说不行，说就算我们马上结婚了，也不能证明我们没有生育，法律规定，我们必须在结婚五年之后，医生证明我们没有生育之后才可以提出收养证明，至于说能不能收养那得再看情况。你被带走了，我和你妈妈之间的感情也开始出现问题，那应该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挫折，她开始变了，我以为她会慢慢的适应，社会就是这样，没人能超越规则与制度。你被收养了，那是很好的人家，我以为她会高兴，可是她不，她像疯了一样想查出你在哪！我跟她说，我们结婚吧！我们生孩子。她变得沉默起来，我想她会慢慢的好起来，会接受事实。又过了一年多，她真的好了起来，又会笑了，因为调职，她在供销科做得很不错，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失去你的事，她变得圆滑多了，有点像现在的阳光，总在笑，可没有真心。我们把结婚的事一拖再拖，为什么拖，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总像是有事，有时我们单独在一起时，我看着她，总像是觉得她好远。那天在厂里，我接到了福利院的电话，你被送回来了。接到电话那天我就已经对自己说，无论想什么办法，这次我也要把你接回来，为了萧音，我也得这么做。我带着萧音去了福利院，你很好，长得很胖，很可爱，穿的衣服也很高级，那对夫妇应该很爱你，可为什么要送你回来？我不懂，福利院的人说，那男人有了外遇，而外遇有了孩子，妻子只能送你回来，她养不了你了。我和萧音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们，只能感激他们把你照顾得不错！你回来了，萧音真的很开心，可是我觉得她却没有办法回到以前，怎么可能会回到从前，人总在长大，萧音也长大了。我们三个还是在一起，那时，我才开始真正的接受你，你是我的儿子，我们三个要永远在一起。有时，萧音跟我说你将来考哪个大学，娶什么样的媳妇时，我就觉得很好玩，我们连婚也没结，却有这么大的儿子，像老夫老妻一样讨论着儿子的前途、将来。可是我喜欢看到萧音高兴，只要她高兴，看到她真的笑，我就开心。结婚的事又提了出来，她那一次很爽快的答应了，我去买家具，去定窗帘，我还给小山做了一套小西装，我以为真的可以结婚了。最后还是空欢喜，她最后跟我说，不行，她不能跟我结婚，她不确定。不确定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调走了，我守着空空的新房脑袋一片空白。小山生日那天，消失快一年的萧音给我打了电话，对我说，小山生日！是啊，小山的生日，也是我们相爱的那一天，我去了，我以为她会有话跟我说，可是她真的只是要我来给小山过生日，小山看到我很高兴，扑到我怀里叫爸爸，那时的感觉真的很复杂。以后我们每年一起给小山过生日，我每周挑一天去看看小山，她没结婚，而我后来也想通了，算了，她不结，我也不结吧！后来我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不应该说认识，而是我们认识很多年，只是没往那方面想。和她在一起很愉快，我带小山出来玩时，有时也会带上她，也是没有挑明的关系，我心时总还期待着什么，一直到萧音调回了厂里任厂长，我看着她，第一次觉得也许我该结婚了，我把结婚介绍信放到她的桌上，她看了好一会儿，我想，如果她不签，我就算了，我们还是这样耗吧！她最后签了，签完了说恭喜我！我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那天，我真伤心了。说实话，我不了解萧音，我永远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却又不能否定，她是我带过最好的徒弟，记得吗？那次机械抢修，她在外面赶回厂里，把小山扒开，她自己做我的助手，那时我才知道，这么多年，她从没放下学习，即使没真的做这行了。唉！她是个优秀的女人，有时，站在她的面前，我会自惭形秽，看她和张局在一起，我会很羡慕他。小山，我当着外公外婆和你妈妈的面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请求你的原谅，我只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我没有对不起你妈妈，真的，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你那天的话，我在反思，可今天，我真的很明确的知道，我爱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爱她，包括结婚。我想解开我们之间那条无形的枷锁，给她自由，也给我自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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