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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知道,他或许是想跟他母亲告个别,在旁边也劝道,“这个女人,死是咎由自取,皇兄不必为了她脏了自己的手,况且,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皇兄去做呢。”
李湛听到他们这样说,到底是心里的还是抵触杀人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转身便出去了。
迟迟陪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宫里伤人又不要命的法子多得是,皇兄何必自己动手?交给其他人便好。”
他知道迟迟说的是对的,加上他心软,此刻心中怒极恨不得杀了姜翠微,但是真的要他动手了未必能下得了手。与其在她面前露怯,还不如交给纪无咎呢。
听到关门声,纪无咎走到姜翠微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太后娘娘。”
姜翠微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风情万种中又带着几分少女才有的天真,她伸出手指,从纪无咎的脸上滑下来,“你这张脸啊,还真是鬼斧神工。”她脸中露出几分痴迷来,“细细看来,还真的有几分熟悉。”
“是吗?”纪无咎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太后看了,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姜翠微嫣然一笑,“都说世上的美人都是相似的,哀家看你,有些地方倒有些像哀家。”她的目光从纪无咎脸上一一滑过,那张脸肤色雪白,如玉如雪,闭目时好像菩萨一样,“你师父当年也是这样,一身冰肌玉骨,堪比仙人。只是啊,”她掩唇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仙人都没有下面,要不然单看你这张脸,还真是让人把持不住。”
她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像纪无咎是什么脏东西一样,一把推开他。纪无咎站起身来,也不动怒,居高临下地对她说道,“你不用枉费心机激怒我,我既然代替了陛下,自然是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说起来,他的容貌是有几分像姜翠微,不过因为一双眸子很好地中和了身上的女气,加上一身骨肉雪白,让他站在人群中便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他们师门的武功原本就是前朝一个宦官开宗立派的,走的就是奇诡阴柔的路子,练得久了甚至连容貌都有变化。他以前有意避着姜翠微,加上她也从未将低jian的宫人看在眼中,自然不会留意到他容貌上的问题。
姜翠微被人叫破心思也不恼,换了个姿势,坐在纪无咎面前,“不知道有没有人跟纪大人说过可惜?你这样风姿,就是一般的世家子弟都没有,入宫净了身,为奴为婢,当真可惜。”
“那有什么办法呢?”纪无咎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几分冰冷的笑容,“当年我母亲与人私通,甚至还把屠刀转向我父亲,能逃一条命已经是大幸了,哪里还能奢求其他。”
也许是被人说中了藏在心里多年的心事,姜翠微皱了皱眉,正要问他,纪无咎却已经转过头来看着她微笑道,“忘了说,我母亲以前的闺名叫做沈翠微,跟太后娘娘你一样呢。”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姜翠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你......怎么可能......”
纪无咎低头微笑,仿佛拈花佛陀,“很惊讶?你是该很惊讶的,当年那个被你丢弃的孩子,如今居然还能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任何人都会觉得吃惊。”
他背对着光,身后有阳光打在他身上,逆光而立,真如天神一般。姜翠微细细打量着他的容颜,那张脸虽然因为练功的原因有了些许改变,但眉目之间隐含的清气,当真是有几分那个人的影子。
一晃眼,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啊......
不知道是想起往事还是看到纪无咎心有所感,姜翠微悄悄偏过头,把眼角的泪水擦干,抬头看向纪无咎,问道,“你这是来杀我的?”她问的时候也在笑,但是这次的笑容跟以往的都不一样,没有故作的娇媚和矫情,而是难得一见的自然。
纪无咎点了点头,“我在宫中潜伏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当年你不守妇道,又挑拨先皇跟父王争斗,最终弄得整个王府落败。我曾经亲眼看见奶奶他们被押赴刑场行刑,从那天开始,我的人生就是为了报复而活了。”
“哈哈哈~”姜翠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仰天大笑,纪无咎就在一旁冷眼瞧着,并不打断她,直到她笑够了,才停下来,抬眸看向纪无咎,“真是天大的讽刺。”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以为你给你爹报了仇他就会开心吗?他若是看到你这么不自尊自爱,宁愿入宫为奴也要苟活下来,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所以说,你还是不够了解他。”纪无咎摇了摇头,“如果父王还在,看见我这么处心积虑、谋虑周全,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他的话像是一道开关,触动了姜翠微某个记忆的按钮。是啊,她到底不曾了解过那个人,甚至连他们的成婚都是她仗着沈碧澜跟他不能交流,借故安慰,趁他醉酒才使计跟他成了婚。他那样清明的人,婚后无论自己怎么讨好,都不加辞色,开始的时候还拿她当妹妹,时间久了为了躲着她连家都不愿意回来了。
他的母亲觉得是自己才让堂堂王爷不愿意着家,硬是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她原本就不是正经嫡女,只是挂在沈碧澜母亲的名下,又因为嫁得不算光彩,进了王府只能当侧妃,又加上王爷经常不回家的事情,她在王府非但没能掌握大权,甚至还时常受欺负。那个老妇人,别看她在别人面前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对自己,却像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
姜翠微不是那种心甘情愿维持现状、被人践踏的人。别人没有动她她都要动手,何况是处处针对她?那几年,冬天的时候她的饭菜时常是被克扣的,天冷到结冰的时候,她的房里甚至连炭火都没有一盆。可是在外人看来,她这个侧妃永远都有普通王爷的正妃都难以企及的风光,不管是衣服鞋袜还是头面首饰,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大家手笔,外人看她永远都是光鲜亮丽。说她在王府中不受宠,没有人会相信。
她后来进宫的手段,有大半都是跟当时的老王妃学的。那个老女人在宫斗宅斗中浸yin了一辈子,自然知道怎么收拾一个人既不留把柄又不让别人看出来。姜翠微不是没有想过求救,她一个弱女子,以前在京城中也不曾有相熟的人,所有人都因为她的身世对她另有看法,她连哭诉都找不到人。唯一可以说的也就是她的爹爹了,可是当她一身华裳回府求助的时候,那个男人不仅不信,还说她不知足。是啊,她穿着当时京城最流行的款式,戴着大手刚刚做出来的头面,谁会相信呢?况且,就算信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指望她那个爹去帮她违抗如日中天的琅琊王府吗?
虽然她这一生早就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但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上没有谁可以成为谁一辈子的靠山,路要走下去,还是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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