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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三声。”男人站起身,示意手下的人拿刀,“你自己决定。”
“不……”辛逐己哭着摇头,她活了十六年,从未这般绝望过。“求你了我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当侍妾也成,当丫鬟也成,我,我,真的……什么都肯做……只要你……”
“侍妾?”陆惊泽冷嗤一声,嘲讽道:“你也配?”说罢,他懒得再浪费时间,“一。”
“阎王爷大人,我求你,不要扒我的脸皮,我求你了,我,我……”辛逐己怕得脑中一片空白,便开始磕头。
“二!”陆惊泽看戏似的看着辛逐己,面具后的嘴角放肆张扬,飞快说出剩下的一字,“三!”
“不要!”终于,辛逐己想通了。“我,我自己来……”
“好。”陆惊泽撑着脸,好笑地看向地上的辛逐己。这下,他倒是来了兴致,惬意地在椅子上坐下。
他不得不承认,人在绝望中挣扎求饶的模样,确实好看。
“哐当”,一名侍者将匕首扔在地上。
辛逐己啜泣着,用发抖的手捡起匕首。刀刃锋利无比,瞧着便让人觉得身上疼。一咬牙,一狠心,她在面上划下浅浅的一刀,霎时,光洁的面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她疼得泪水直流,哑声道:“现在我的脸破相了,你还要扒皮么?”
“小伤而已,还是可以做扇面的。”陆惊泽阴森地笑着,他将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指节好玩似的扣着扶手。
无奈,辛逐己再咬牙,第二次往脸上划去。
这一次比前一次重,口子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衬得她整张脸很是可怖,与美人两字已毫不相干。
泪水流进了伤口中,又辣又疼。辛逐己不住地哭着,五官狰狞。
她不求饶,陆惊泽便没了兴致,也不愿耗费时间,他对着猎隼交代一句后起身离开。
见为首的男人一走,辛逐己立马开始求剩下的几人,凄惨道:“求求你们,别再割我的脸,我已经毁容了,是个丑八怪了……”
几人不为所动,全都木着脸。
“再割。”猎隼冷声开口。
“……”
这一声无疑粉粹了她全部的希望。辛逐己认命地闭上眼。一刀一刀往脸上划,到最后,她都数不清自己割了多少刀,只知道自己最后是疼晕过去的。
*
深夜,丞相府。
焉谷语独自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眠。
今早,她听见夏致在红枫院里哭泣,哭得撕心裂肺,说自己死也不嫁给杜煊,然而父亲竟然无动于衷。
她清楚父亲的心思,他是怕自己没了官职保不住她们俩,这才要她们俩尽快嫁出去。而且,听父亲那日的意思,他属意良舟哥哥,若是良舟哥哥哪日来提亲,他多半也会答应。
嫁给良舟哥哥后真的能远离帝都么。
她仔细想过,父亲说的话的确有那么些道理,可这道理是基于皇上还讲理的情况下,倘若皇上不讲理了,那便是死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良舟哥哥还如何带她出帝都。
“唉……”焉谷语长长地叹了口气,越想,心头越闷。甚至有一瞬间,她希望陆惊泽能尽早取代陆赢,免得她烦扰,也免得百姓遭罪。
她转过身,面朝外边,黑暗中,她总觉得有人瞧着自己。
倏地,焉谷语睁开眼,这一看便对上了站在屏风前的陆惊泽。“殿,六哥哥?”说罢,她坐起身,略微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陆惊泽不答,撩开衣摆坐上床缘,不冷不热道:“我不能来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焉谷语放柔声音,她记挂着父亲的事,开口便问:“六哥哥,我父亲何时才能官复原职?”
焉问津焉问津,又是焉问津。陆惊泽沉下眉眼,讥讽地回了两字,“梦里。”
嗯?焉谷语怔了怔,隐约察觉到陆惊泽是在生气,可她又不晓得他为何生气。“六哥哥,你有心事么?不妨说与我听听。”
“没有。”陆惊泽缓慢地摇了摇头,那双黝黑的眸子直直盯着焉谷语,“我只是在想,倘若有一日要你做决定,我和你父亲只能活一个,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选你父亲?”
这话焉谷语听得心头很不是滋味,她烦躁地扯着被子,认真道:“我的命是我父亲给的,生养之恩大于天,我自然会选他,但若是你死了,我会伤心难过。”
“有多伤心难过?”陆惊泽挑眉,喃喃道:“我若是死了,主人会有多伤心?会有多难过?”
焉谷语阖了阖眼皮,至于有多伤心难过,她确实答不上来。或许真到了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究竟会有多伤心,会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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