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然寂寥,仿佛唯有无止尽的殷色,成为尘寰间最趋于永恒的部分。
洛肴猛地从榻上弹起来,急遽地喘息着,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那些回忆是酥的,细想就会碎开,他狠狠摇头将那些杂念甩出去,镇定心神良久,才让视野中的迷雾驱散。
举目环顾,房内空空荡荡、静谧非常,清辉越过浅浅的窗棂,盛开在塌沿的一叠锦衣之上。
他沉默地摊平,身高体量倒是与他相适,依旧是泼墨色泽,缎面纹绘却是繁复,似流祥云,唯有腰束绫带压了圈暗金镶边。
洛肴换了衣衫,又将领口遮住喉根愈发明显的疤痕,嘴角这才牵笑意,周身戾气比方才褪去不少。
推门而出时,望见夜色已深。
月光泼地如水,一人停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
绝色
洛肴悄无声息绕到沈珺身后,可惜尚未走近,他就已蓦地回过身来,用目光把洛肴描摹了一圈,“还算合身。”
“那是自然。”洛肴唇撩得露出点牙尖,故意道:“听闻却月观近日有位不周山弟子造访,相貌颇为俊朗,观中都传遍了。”
沈珺发出声不屑的气音,并未搭理他的话,只是顷刻后又忽地开口,道:“都说某人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说不准哪日曾‘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呢?”
洛肴不由暗忖这仙君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给他本旧账能翻到天亮去。
“什么英俊潇洒的不周山弟子,我可都没见到过。”洛肴扯扯他的衣袖,“莫非已经名花有主,被人金屋藏娇了吧?”
沈珺朝他翻了翻眼白,“‘名花有主’和‘金屋藏娇’都不是这么用的。”
洛肴盯着他渐染樱色的耳廓,微微俯下身凑近,呼吸拂着发鬓。
“受教了。”
近在咫尺的颈侧肌肤即刻淬了火一般烧红起来,沈珺身形动了动,大概是想躲开这勾人的温度,洛肴却是轻哼道:“你的影子被我踩住了,怎么能跑。”
沈珺听此忍不住笑出声,假嗔道“少年心性”,然而等他细微的举措停下来,洛肴又要反问他:“刚刚不是要走么,怎么又不动了?”
沈珺平淡道:“影子不是被你踩住了吗?”
身前人笑得胸腔都震动起来,心跳仿佛压在沈珺耳边,呼吸相闻。
但洛肴远离时却只摘下落在发间的一簇细花,递到沈珺掌中,喟叹般地说道:“仙君大人,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素来已“千锤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百炼就金刚不坏法身般的意念从容”的漌月仙君,竟险些没接住那朵落花。
洛肴说:“我有一物想要送给你。”
他从衣中寻出一枚小铜镜。尽管已经被耐心打磨毕,也依旧质朴无华,没有珠光点缀,只是铸造精细,镜面光洁,足以鉴人。
“相传广陵有江心镜闻名天下,每年五月五日铸于江心,铸镜前有一套严谨又繁琐的祭祀仪式,祈福风调雨顺,最终上贡朝堂。”洛肴那三寸不烂之舌难得局促地滞了滞,稍稍错开目光,“我当然没有这般本事,此镜寓意顺遂无虞、百岁永安。若是你闲来无事,还可以——”
他将铜镜角度偏移些许,沈珺便能从中窥望到天上明月。
洛肴手上再一偏,沈珺便与镜子里的自己静静对视着。
“看看月亮。”
月影吻在镜中人瓷白面颊、潆泓眼眸,像一尊观世音。
此语言尽,沈珺还未说些什么,反倒是他不知怎的觉得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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