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左右,只留许嬷嬷在身侧,皇后郑重其事再问孙景:“你与本宫如实交代,本宫的身孕…几月?”
“二月。”孙景实话实说,面不改色低垂着头。
“很好…”坐实了心中猜疑,她反而松了一口气。“你替本宫在皇上面前遮掩,做得很好。”
“敢问娘娘…微臣父亲可好?”
“替本宫保这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自有你父子相见的时候。”皇后很满意孙景的寡言知趣。
孙景的母亲,是当年恭怀皇后害死七皇子的帮凶,满门抄斩的罪过却让他父子二人逃了去。
其父在徐家手里,这滔天的罪过亦把持在徐家手里,不怕孙景不听话。
“皇后娘娘身子强健,龙胎安康,臣与皇上如是回答。”孙景流露出几分刻意的谄媚,语气小心试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上故意将陈年旧事放出来,将他安置在皇后身边,又明知皇后身孕蹊跷却命他替其保胎,不知还有何后手…
“可能探出本宫腹中龙胎男女?”
“皇后娘娘滑脉弦、涩,多半是个皇子。”孙景按照皇上事先交待的回话。
“领赏吧!”皇后示意许嬷嬷递上两张大额银票给孙景。
待人退下后,许嬷嬷膝弯一软,直接瘫跪在了地上,浑身抖若筛糠:“主子…这是株连大罪啊!”
她是徐家送进宫里的家生子,早便看出了皇后与那贾三一中间的不对劲,刻意遮掩着却万万没料到惹出此等胎珠暗结的祸事来!
“嬷嬷既听见方才孙景之言,便该知此事再无退路。”皇后一口浊气叹出。
她如何不想与皇上成为恩爱夫妻,但有门阀梗在中间,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便该断了两情缱绻的指望。
皇上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徐家磨刀霍霍,她在宫中既无宠爱可依,便只余下这一条路可走…八个月后,中宫嫡子顺理成章登基。
便是百密一疏日后被有心人揭出来,丰王的子嗣仍是皇家血脉,朝臣也无话可说。
从袖中拿出一瓶通体漆黑的药粉,冷然道:“你去将这药,安置在贾三一房中。”
“这是…”许嬷嬷的手心已被汗湿,问道。
“早就死了的人,是时候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早在先皇驾崩,而佟伯庸却在江南按兵不动时,丰王便已经输了!
是他,看不清形势痴心妄想,竟还指望着她为了从前年少时那点微不足道的情分,放弃已经到手的皇后之位与他去谋那虚无缥缈的前程?
痴人说梦,可笑至极!
有宫女隔殿叩门问道:“启禀主子,寿康宫来人,太后娘娘有请。”
“知道了。”
祁钰…真当她稀罕与后宫的莺莺燕燕抢个男人不成?世家百年走到今日,前程可不是挂在女人的腰带上的。
连他的皇位都是徐家给的,如今欲兔死狗烹,也不怕玩火自焚!
皇后把玩着蒙了灰的凤印,不屑一顾嗤笑一声:“让父亲挑个听话的太医入宫,至于孙景…不必再留了。”
孙景生死,不在其立场如何…他活着,就是风险。
“奴婢遵令。”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许嬷嬷打起精神来,对皇后的态度不自觉带了更甚从前的畏惧。
……
寿康宫里,太后听着琼芝姑姑的回报,心下不安…
她明白,皇上前脚刚出河阳,季维便遭山匪灭门,这是在警告震慑世家…明丹姝此时对贵妃出手,意在西北军。
这样连敲再打一番,眼下虽在声势上头占了上风,却并未碰到门阀的根基,反有打草惊蛇之忧。门阀士族屹立百余年至今,绝非靠着一门一户之力,盘根错节贸然扯起来,怕是整个大齐的江山都要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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