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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殿下看不懂他手语,他便只好学着旁人的样子,动动嘴皮子,不过也仅仅只能是一些短语,还得手脚并用地帮着解释,否则王爷便读不懂了。
沈落倒了一杯水在瓷杯里凉着,见状嘟囔了一声:“谢什么谢。”
沈却却很真诚地答:“谢师兄以命相护。”
“少肉麻,”沈落偏过头去,装被恶心到了,但眼里却是笑着的,“我得先走了——你不在,只好由我们这些人轮班伺候殿下。”
沈却比个手势要他快走。
沈落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因着昨夜那一顿鞭子,沈却的嘴唇不见一点血色,人也显得格外虚弱。
沈落知道他疼,明明疼得眼睫都在颤,却还是努力在朝他笑,笑的时候便带出了左边脸颊的半汪酒窝,浅浅的,并不明显。
“好好休息,”沈落关门前对他说,“我晚些再来看你。”
沈却点了点头。
第四章
这几日王爷的脾气很不好,从前他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近几日更是喜怒无常到令人胆寒。
十一这几日最怕的就是日出,天刚翻白,他就得接替沈向之,到谢时观跟前伺候。
倘若王爷还睡着,那倒还好,不过是战战兢兢守着夜,心里祈祷着殿下千万要睡到日上三竿。
若是王爷还醒着,那就得时时刻刻提着一百颗心吊着一千个胆,老老实实做一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空气。
若逢朝会,那谢时观的脾气还要更差,昨日有个抬轿的车夫不慎在雪地里滑了一脚,致使轿子歪倒。
谢时观什么话也没说,下轿对着车夫心口就是一脚,那一脚把人踢出去几米远,呕出来一口血,染在白雪上,分外刺眼。
那车夫的命倒不值钱,不过人市里十两银子买来的仆役,但这毕竟是在上朝路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瞧着。
抬走了一个车夫,十一便只好上去替他顶着,雪地上不好走,这么冷的天,十一却硬生生走出了一身的汗。
饶是十一这般谨小慎微的,这几日也平白挨了王爷一脚,好在是挨在臀上,疼是结结实实的疼,但到底没真伤着筋骨。
这三五日下来,十一都觉得自己消瘦了,饭食倒也不少吃,纯粹是被谢时观吓的。
这让十一也不禁佩服起了沈却来,想他一个哑巴,竟能贴身伺候王爷十三余年,而且胳膊腿一条没少,屁股也没被踹成四瓣。
多了不起啊!
十一正悄悄神游着,忽见沈向之走入殿来,俯身禀告:“殿下,宫里头传来消息,昨夜圣人在廊下立了半宿,今晨就身上就起了热。”
“请太医去瞧过没有?”
“瞧过了,说是湿寒侵体,开了几幅药,药也熬了,小宫娥们团团哄着,圣人还是一口也不肯喝。”
谢时观叹口气,轻轻点着眉心:“慈明殿那位呢?”
沈向之低首答:“那位近日也抱病,说是风邪入脑,只派了贴身宫婢去问了问。”
自从今秋国舅爷的嫡次子入狱,太后就一直抱病在床,她从前就最疼这小外甥,与亲儿子都不如与这位小外甥亲。
可惜她这小外甥今年命犯太岁,闯了大祸不说,还恰巧落在谢时观的人手上,谢时观从来很乐意看缪党吃瘪,太后不高兴,他就高兴。
“让人准备轿辇,”谢时观顿了顿,又忽作思忖状,“本王记得初冬时,底下人献上来一只白鹿,鹿皮还在?”
沈向之答:“在库房里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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