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言轻哼一声,“这案子是圣上钦定的大案,咱家若不在场,岂不是又由得你们乱来了。”
他边说边在屋内环视一圈,只见桌案旁的地上放着一具尸体,姿势僵硬、衣衫整齐,脖子上能看出勒痕,明显是刚从横梁上被放下来。
望着前两日还在自己身边献媚,人前人后喊自己干爹的祝文山躺在地上,周秉言眼中却并无波动。
目光再往旁边挪些,就看见一位穿着宽大粗布衣裳的女子,她旁边摆着验尸的柳木箱子,正在对着祝文山的尸体仔细检查着什么,边看边让旁边的文吏记下验状。
“等等!”周秉言尖着嗓子出声:“这女人是谁?”
秦桑连忙站起来,朝他垂头道:“小的名叫金裳,是本案仵作。”
周秉言一瞪眼,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大理寺是没人了!让个女人来当仵作!”
唐以临连忙解释道:“金裳是通过大理寺考核才进来的仵作。她虽然是女子,但是验尸推案经验都很丰富,此前……”
他话语就停在这里,再说下去金裳曾在哪件案子大展身手,可直戳周秉言心窝子了。
偏偏这时,昭在旁边笑着开口道:“此前私盐案的三具尸体,就是这位金仵作验的,最后能破案,她是功不可没。”
秦桑笑容有点僵,真谢谢您了呢。
果然刚才周秉言看她还是鄙夷,现在简直要冒出火来了。
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毕竟现在民间对内廷司风评太差,他不想让自己再担个挟私报复的污名。
于是周秉言将双手垂在身前,冷冷掀着眼皮道:“那你们跟咱家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祝文山是怎么死的?”
因为秦桑忙着验尸,由唐以临走过来向他介绍案情:“最先现尸体的,是这里的一名驿丞。据他所言,昨晚这里住了位奇怪的客人,他把脸捂得很严实,从头到尾一言不。他们以为这人是个哑巴,也就没有太留心。谁知那人进了房后再也没出过门,连他们送吃食过去,都让直接放在门外。”
“那驿丞觉得此人实在古怪,本想今日来试探几句,若有不对,就赶紧报官。谁知道今日他敲门怎么也没人应,想要开门时却现门好像从里面被锁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干脆找人撞开了门。门被撞开时他们才现,那扇门不是被锁住,而是被房里的脸盆架倒下来堵住,而房梁上悬着祝文山上吊的尸体,人早就没气了,旁边还摆着一封遗信。”
周秉言眉头一跳,问道:“遗信?什么遗信?”
唐以临将那张纸拿过来,上面写的是一诗:“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这诗可解读的余地太大,可以说是他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有负圣上的俸禄,心中有愧。也可以说是他只是奉命办事,但不知道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只能羞愧自尽。
周秉言一时捉摸不透,但这字迹确实是祝文山的没错。
于是他将纸放下来道:“既然门是从里面被堵住的,驿丞破门而入时,祝文山已经死了,那他就肯定是自杀的了。”
若是他杀,那杀了他的人,根本没法在逃走后再从里面堵住门。
这时,旁边站着的秦桑突然开口道:“根据小的验尸所现的,可能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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