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拖鞋,束缚在颈间的领带解了,西服外套也挂上衣帽钩,顾翌安解着袖扣走过去。
门是关的,磨砂质地的门面上蒙着厚厚一层水汽。
浴室隔间的花洒开着,热汽从地面缓慢蒸腾,逼仄的空间里很快便水雾弥漫,连玻璃镜面都氤氲起细密的水珠。
住院近一个月,俞锐就没洗过澡,每天只能用热毛巾擦身,忍这么久实在是忍不住了,稍稍动一下就感觉浑身又痒又难受。
他躬身站在洗手台前,衣服刚脱一半准备洗澡,顾翌安拧动门把进来,翻折起衬衣袖子说:“我帮你洗。”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俞锐往后一缩,从衣服下摆里钻出来,袖子还卡在两条胳膊上。
顾翌安没应,径直伸手帮他把衣服脱了,丢进旁边脏衣篓,然后摘下毛巾,头偏向浴室,示意他先进。
表情稍显犹疑,俞锐顿了顿,之后才脱掉裤子进去。
头顶暖黄色灯光照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乍眼看去宽窄不一的疤痕遍布全身,不细看都找不出几块完好的地方。
这些伤都是滚下山时被刮蹭出来的。
虽然看着像是都好得差不多了,但黑红色血痂还没掉,从前胸、后背、腰腹,再到大腿膝盖,哪里都有。
俞锐倒不是真的不愿意让顾翌安帮忙。他只是不想让顾翌安一遍再一遍地面对他这些横纵不一,凹凸斑驳的伤口。
他知道顾翌安早早就看过了。
但他也知道,无论看过多少次,顾翌安每次面对这些伤还是会疼,很疼很疼。
洗澡的时候,谁都没说话。
耳边只有‘哗哗’的水声,湿热的潮汽盈满逼仄的空间,视野因眼睫挂上的水珠变得迷离,也变得模糊不清。
明明看不真切,俞锐却一直注视着顾翌安,仔细认真到甚至连顾翌安一丝眉宇微蹙,睫毛轻颤的变化都不肯放过。
但顾翌安始终很平静,动作放得很轻,也很温柔。
他背光面向俞锐,脸部轮廓被身后茸茸的水雾和光晕勾出半明半暗的侧面,线条干净利落,带着极强的冷硬感。
俞锐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偏又找不到机会。
洗完澡出来,回到卧室。
顾翌安打开床头灯,将亮度调到最暗,转身要走,俞锐擦着头,单腿跪在床上,另只手拉住他:“都这么晚了,翌哥你还不打算睡吗?”
“我再去收拾一下,你先睡吧。”顾翌安顺势在他腰上搂了一把,啄吻着他的耳朵说。
虚掩的缝隙之间,人影和光影双双消失,俞锐盯着缓慢轻阖的房门,握着毛巾的手垂落在下来,低声叹了口气。
陈放说的没错。
他们俩人的个性都太要强了,负面的情绪总是不习惯也不擅长去表达,遇到事儿了总喜欢闷着,要么是思前想后顾虑太多,要么下意识总想自己一个人扛。
看似相识相恋多年,如今也都三十好几了。
可事实上,他俩在感情方面一直毫无累积,只局限在彼此身上,也只停留在青葱时期无忧无虑的大学校园里。
以至于在后来接二连三的种种变故中,俞锐只想着推开顾翌安,从未想过要和顾翌安一起承担,共同面对。
他隐瞒分手原因,独自沉默守候的这十年,同时也是顾翌安忍痛放手,苦苦期盼他转身,且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十年。
到底是该清醒着痛,还是该麻木的活。
俞锐心里其实很清楚,他根本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给过顾翌安,就已经擅自替对方作出决定。
所以无论是不明真相的那些年,还是得知全部事实以后,顾翌安心里所承受的煎熬一点都不比他少,甚至过得比他更苦也更累。
暮色温柔 棠梨关津 那就等风起 表妹不愿意 错负桃花债 成为魔人的仇敌之后 我不需要被拯救 渣A今天离婚了吗? 我的她不会说话 人外让人怀崽了 京兆异闻录 她是心尖宠 仙门小师妹叛入魔宗后 我的满月 动如参商不须别 嫌疑人每天都会把侦探气个半死 女世子和她的长公主夫人 我和我的奇妙故事 外室薄情 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