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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遐拗不过陆尘彰,又扎起一块:“真是难伺候。”
口中埋怨,面上却看不到任何不满。熟练的手法一眼便知是习以为常,做惯了此事。
二人一个认真喂,一个专心吃,一盘蜜瓜很快便被分得干干净净。
墨遐见陆尘彰好似忘了方才的提问,松了一口气。
管他用什么方法,能让陆尘彰不再记起就是天大的幸事。
陆尘彰瞥着墨遐劫后余生的神情,低头轻笑不语。
天家皇子与乐伎作比,如此亵渎皇室的罪名,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墨遐犯下?
眼含轻蔑地瞟了一眼珠帘后跪坐的相柏,陆尘彰眉眼俱是轻视。
如此微贱,如此低卑,泥地尘埃中的人,竟是妄图肖想阿遐,也配?
墨遐双手揉搓相扣,偏过头假意欣赏窗外风景,如坐针毡。
陆尘彰目的达到,心情大好,不再逗弄墨遐,大发慈悲地挥手:“既是阿遐不想听,便退下吧。”
相柏手指悬在细细的琴弦上,飞速地抬头,本想看一眼墨遐,却是对上陆尘彰冷如黑墨的眼神,心惧神麻。
琴弦“嗡——”地发出一声颤响。
相柏慌忙用手按住,俯身行礼,恭敬唱喏:“是,小人告退。”
墨遐眼见相柏背着琴走上离开的竹筏,咬着唇犹豫很久,才拉着陆尘彰的衣袖,道:“殿下,方才的乐师,我认识。”
陆尘彰十分惊讶地看着墨遐,神色间俱是不敢置信:“阿遐竟是识得如此下九流之人?便是明襄侯再厌恶你,也断不会让子弟与这种人来往才是。”
墨遐很不喜欢旁人用如此言辞贬低相柏。
尤其是仙来湖那些满脑肥肠、淫.色迷心的恩客,每每见到气质出尘,貌若谪仙的相柏,便是不管不顾,妄图以权钱压人,迫相柏就范。
逼得相柏不得不用姜汁涂脸,灰尘扑衣,日日不敢以真容示人。
这些人,对相柏最常说的便是——
不过一个下九流的戏子乐伎。
墨遐心知肚明,如陆尘彰这种皇室贵胄,是不可能将下九流的贱民平等而待。
这是古代森严环境造就的差异思想,是墨遐一人无力改变的事实。
即便如此,墨遐还是端正神色,直直看着陆尘彰的眼睛:“殿下,我知道你不屑仙来湖上卖笑为生的伶人。只是相柏是我的朋友,我希望殿下日后对他不要如此贬低折辱。”
墨遐从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陆尘彰说过话。
陆尘彰拳头紧握,又迅速松开,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反手握住墨遐分明的指节,有些无措:“阿遐你何必如此严肃?你若不喜,我日后不说就是。”
墨遐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激。
看着陆尘彰委屈的神色,墨遐心下一紧,用另一只手覆上陆尘彰宽大的手掌,声音放缓:“殿下,我不是故意的。相柏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如此维护。方才对着殿下,言语有些冲动。我向殿下道歉,殿下别生我的气了,好么?”
陆尘彰没说原谅墨遐,而是反问:“他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我呢?我是你什么人?”
这个问题,在这八年,陆尘彰经常问。
同样在这八年,墨遐也经常回答。
墨遐笑:“殿下是我最重要的人呐。”
陆尘彰不满意这个答案,又问:“在阿遐心中,我和他,谁更重要?”
墨遐都不需要思考,脱口而出:“自然是殿下。”
此言一出,陆尘彰云开晴明,心中积压的暴虐郁气亦随之消散,转过眼欲盖弥彰地不看墨遐:“既是如此,我便听阿遐的,不与他计较。但是阿遐要记住,无论是谁,在你心中,地位都不能越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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