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芸被他握着,觉得很舒服,又往他指心里钻,舒服得顾安南这个顶天立地的大帅都快化了。
暮芸:“花文——就是收养了姜然的那个花花居士,在千梦山上也帮过忙的。老头本事大,脾气也傲,你千万得隆重点去接知道吗?”
媳妇嘱咐的事,顾大帅怎么可能不重视?
于是几天以后,当花文背着一个大麻袋吭哧吭哧好不容易从渔船上登岸的时候,就看到一群活似□□暴匪的顾家军将军们,各个凶神恶煞敲锣打鼓地在岸边热烈欢迎。
后头甚至还支出来了一个火红火红的大幡字,上书金灿灿的八个大字:“欢迎花师父莅临雍州!”
花师父扭头就要走。
须卜思归一钩子将老头的船捞着靠岸,花花居士在猛地被套在身上的红绸大花里挣扎不休,外头的将军们穿着一水儿的黑衣裳,表情各式各样,手里舞动着铜歘唢呐等物,热火朝天地吹着根本听不出是什么调的大动静。
须卜思归热情无比地把老头和麻袋都捞到顾大帅跟前:“你这个头发样式新鲜啊!教教我呗?”
花文年轻的时候,朝中流行“美髯公”,他下颔常年飘着三绺飘逸胡须,后来隐居了不爱打理又舍不得剪,干脆绑成了三个鬏。
眼下已经气得他鼻子里不住喷气,都快将三个鬏一起吹起来了!
“顾安南!你不愿老夫来尽可直说!”花文抖着手指向正在满脸麻木挥舞红绸的吕上脑和面无表情砸铜歘的谢川流:“这是吓唬谁呢?”
身高八尺的顾大帅身材颇为不错,整个人往码头抱臂一站,简直是个大写的高腰长腿猿臂蜂腰。只可惜此人实在嘴贱,稀奇道:“你不喜欢?当年海老头儿过寿的时候我给他来了一套,他可喜欢得很!”
“……不可能!”花文:“海汝峰怎么说的?!”
顾大帅得意地笑道:“高兴得连说了三声好。”
花文彻底没脾气了。
连说三声好,然后抄家伙准备打死你是吧。
后边的吕太白实在很难不想起当时菜花巷那小宅院里的惨相,将近七十岁的老头抄家伙追着他不要脸的小弟子满院子跑,惊起一地鸡飞狗跳,连咸鸭蛋都被打碎了好几颗。
他抹了把脸继续抖红绸。
“既然你还有心记得他,这给你吧。”花文作为一个碎碎叨叨的老头,平日里看起来其实并不怎么显老。唯有此时此刻拿出老友遗物的时候,眼中才有了一些属于岁月的疲惫神色:“这是他生前的统战记叙,一共两册,都是收了你做弟子那年送到千梦山来的。”
花文看着顾安南年轻的脸,仿佛看到年老而不屈的海圣人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点精魂。
‘花子庸,我高兴啊。’当年随着这两册笔记被同时寄到千梦山的还有他的信,字字力透纸背:‘我有一个好徒弟!’
花文费力地抬手拍了拍顾安南的肩膀,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欣慰的目光:“不要辜负他啊。”
吕太白停下了可笑的动作,看到顾安南接过册子的手有点细微的抖,顾安南垂着眼,但唯有吕太白能理解他眼下心情的复杂。
因为顾安南已经辜负海圣人了。
他这辈子注定无法向暮芸下手,也就无法为恩师复仇。吕太白知道这中间本来就是一笔糊里糊涂的烂账,也知道顾安南看似无所谓,实则心里未必真的就能过得去这道坎。
可怎么办呐。
“行了行了!赶紧把那花里胡哨的轿子给收了!老头子又不是什么花媳妇!”花文平生最怕矫情,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大声道:“快带我去见钟薇!”
沈明璋立即扔了唢呐跟在后头问道:“找钟夫人?您老人家什么事?”
花文脚步一错,身体打了个旋,拍着他的大麻袋神秘兮兮地朝众将军道:“老头要同她借点钱,给你们弄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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