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不过我是逍遥了,你今日说起事来不知蹙了多少回眉头。”
他心中窃喜,面上却不显,甚至还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果然,林翡接着说:“匆匆办完这场朝中心知肚明的丧仪,新君才趁辍朝的几日到京郊松口气,你也难得能歇歇神。”
她见不得他愁眉苦脸的模样,抬手扯扯他的脸颊:“走,坐下说说聂檀和定国长公主的事。”
她先行迈步向外间走去,却不防被他从背后拥住。她的肩背瞬间紧绷,手也立时攥成了拳,可想到身后是他,最终还是垂下了双臂。
晏如陶自然也感受到她的变化,本来轻轻拢着她腰的手臂稍稍收紧了一些,这才发觉自己也是浑身僵硬,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他的下巴抵在她挽起的发髻上,正欲轻嗅,怀中的人开了口:“山中洗浴不易,你还是不要闻的好。”
听到他低笑的声音就在耳边,她背后抵着的胸膛也在震颤,这般亲近的举动陌生又新奇,她收了逗弄的心思,忍不住侧头去看。
却见他的嘴唇停留在离她脸颊一指远,好似是要亲吻她的鬓发,却没料到她忽地偏过头。
呼吸相闻,他凝望着她近在
咫尺的眉眼,依旧清澈明净,似林间小鹿,不染俗欲。
尽管全身的热血都朝他心头狂涌,他还是止住了动作。
只因想起当日剖白心迹之言,是那般地毫无所求。
如今得了她的好脸一时忘形,才有这诸多得寸进尺。她不过是看在“知己”的情面上,才未曾厉色推拒,可之于“情”字,她尚未看得分明。
若真惹恼了她生出嫌隙,眼下哪有时机弥合?
晏适之,莫要贪心。
他这般告诫自己,缓缓松开手臂,心中涌上一股怅然。
谁知她察觉后迅速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倾着身子逼近他。两人身高不过差了五寸,她只需稍稍仰头就可看清他的面容,刹那间就将他的不安、退却尽收眼底。
她双手背后,一脸的疑惑认真,歪着头问他:“你在怕什么?”
晏如陶痴痴看着她的眼,有口难言。
怕什么?
怕我卑鄙,趁你天真无邪一时孟浪,待你来日了解情字之味,又将如何看我?
他从未自诩正直良善之辈,交游宴饮时放浪形骸是常事,亦不忌讳在人前人后讲诳语、行诡计。
唯独在她面前,想做个君子。
却不知神女对凡俗红尘亦觉新奇有趣,因着无知,反倒无畏,越凑越近。
直到见他眼中的羞惭无奈变成慌张无措,她终于露出笑颜。
“阿鹭……”
晏如陶的背已经抵在柱子上,退无可退,低声唤她小字。
“方才胆子那么大,为何又退却了?”
晏如陶
无心辩解胆量之事,他屏着气,只怕再贴近会冒犯到她,思索再三后从侧面闪躲开,快步走到外间喘着粗气。
身后是她得逞的笑声,明快又畅意,叫人恼也不是。
“晏郎君,该回了。”
笑声戛然而止,两人听见凌赫在门外的声音,顿时敛容。
“好。”
晏如陶扬声应道,随即回身看她。
林翡将怀里的《金乌枪法》塞好,走到他身边悄声道:“你长话短说聂檀的事。”
“门第有别,河东聂家不肯尚公主,定国长公主薨后聂檀才弃文从武,是个心结。我阿娘探得口风拿捏住,那聂檀反倒感慨故人故事还有旁人记得,我便托阿娘趁机要来了摹本。”
晏如陶草草概述,来不及多言,凌赫定是打听过才知自己与她在这灶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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