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他现在在亲卫队与监厂中做出选择也没有用,这个时候的投靠,都是临时抱佛脚,让人鄙夷且无用。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侍疾在皇上身边,落一个有始有终的忠臣形象。这是皇甫宇光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若皇上真的去了,王朝终是会拥有新的帝王。
那么新帝王看到他这样,也会怜他一份忠君之心的,哪怕他不是新王上的人,总还是个可用之人。
就在这日,皇甫大人侍完疾回到家中,下人来报,一位稀客,一位按说永远不会出现在他家的客人登门了。
李肃被皇甫家的管家毕恭毕敬地请到了正厅大堂。虽是政敌,意见多有不合,但待客礼仪还是该有的,自是好茶好水礼节周全地供着。
比起皇甫宇光,李肃显得很轻松,他喝了茶赞了一声好茶后,他道:“大人不要怪我失礼,着着孝就来了。主要是确有要事与大人商议,加上现在朝中正乱,才不拘小节特来叨扰。”
皇甫宇光摆手道:“老丞相的事李大人自是难过,此时还肯登门与老夫相商朝中事,自是把圣上把朝堂放在了心上,何来叨扰。”
不知为何,皇甫宇光总觉得今日李肃前来,不是来找他麻烦的,不仅不找麻烦,他还很可能会给他带来新机。于是,语气上都不自觉地带上了鼓励的意味。
李肃没卖关子,直接道:“如今朝中局势,大人作何想?”
皇甫宇光:“正是先把家给皇上看好,静待皇上康复苏醒的一日。”
李肃笑了:“大人,这里是您家,我只身前来,您难道还怕隔墙有耳?”
皇甫宇光表情一肃:“那李大人是什么意思,你对如今局势有何见解,愿闻其详。”
“秦洞天,大人听说过吧,因皇上终究是在我家中犯的疾,当日皇上还未回宫的时候,我让他与皇上诊了一脉,情况不容乐观。”
皇甫宇光挂了愁容,还用秦洞天这位名医看,七日了,历代圣上的侍疾记录上,还没有超过五日不醒,还能再醒过来的先例。情况不止不乐观,简直是糟透了。
他道:“是啊,我天天侍疾在圣上身侧,确实不乐观。”
李肃:“如今亲卫队与监厂都坐不住了,咱们内阁也不能坐以待毙,以往我们自己争个高低,那都是阁内之争,内部之事,如今该是统一步调,一致展望未来的时候。今日我与大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杨然芳,何华,都是固国公府的人,段正是墙头草,这您都知道。我是不想在这多事之时再起内哄,您说呢?”
李肃没有提到的阁臣还有一位是喻自文,可这位家中的六小姐,一直对李肃情有独钟,两家日后有很大的可能会结亲。所以这样看来,他虽排在内阁第一顺位,但可用之心腹基本没有。
他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当今圣上了,而这位现在,年纪轻轻地就忽染急病,想到此,皇甫大人唯叹一声命运无常。
“李大人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团结以后要如何做呢?”
李肃:“大人对圣上的忠心日月可鉴,但国不能一日无君,该是考虑万一皇上不行了,大人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甫宇光还真想过,当初皇上在李家发病,有很多人都在怀疑这是李肃在搞的鬼,甚至有人传得有模有样,说是国公爷这时身死都是安排好的,他们知道皇上一定会亲去吊祭,才在那一日对圣上动了手。
这都是胡说,哪怕是身为政敌的皇甫宇光,也知道李家不可能这么做,众目睽睽下,根本没有操作空间。
那时就有人猜想李家会不会做出大逆之举,皇甫宇光听后觉得,这都是市井之人逞的口舌之快。行大逆之举?李家那么多代,要行早就行了,当初强的时候没有,现在老丞相都没了,就算李肃在族中十分出色,李家也不会选这个时候。
关于李家夺权的这种说法,都说了好几代了,可人家除了在朝中跋扈独断了些,在忠君这一块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还说什么在府中趁办丧事对皇上下手,那更是无稽之谈,除非皇上这病是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我心中还真有一个人选,大人可否听听。”
李肃打断了皇甫宇光的思绪,他赶忙问,“何人?”
李肃:“五王殿下,赵涌彦。”
“他?”
李肃会推举此人,这是皇甫宇光没想到的,按说,远的三王,近的七王,都与固国公府交情颇深,他怎么会推一向与他没什么来往的五王,一个大禹朝最没势力最落魄的五王?
忽然,皇甫宇光就明白了,可不就得是赵涌彦,若李肃推举三王七王,别说亲卫队与监厂不同意,就是他也不能认。可若是推五王上去,那么于新皇拥有推举之功的内阁,就是第一大功臣。而且五王的无势,恰恰是他们最需要的,没有什么比一个懦弱无势的皇子更好掌控的了。
皇甫宇光看着李肃,就算是李肃也在推举之臣里又有什么,别忘了,他现在还是内阁第一顺位的阁臣。能每日与皇上相见的,就只有他有这个机会,到时还怕不能与新皇相处出亲近来,就像当初对待现在的圣上一样,这事他有经验。
皇甫宇光近期一直不愈的面色,终于见了点亮光,他道:“李大人,还是你年轻人当断则断,老夫一时难以接受皇上身病的事实,脑子不拐弯,差点误了大事。你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君,虽说现在言此还尚早,但还是要忍着悲痛早早地做好打算,这才是人臣的根本。”
李肃:“大人说的是,那五王那里……”
皇甫宇光生怕这机会让别人抢了,他赶忙道:“我亲去接触,话还是不要明说,省得把小殿下吓到。”
李肃露出了笑容:“那就麻烦大人了,我等内阁之人,全部听大人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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