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樾也不强迫她,拿了手里的物事,往她脸上斜斜一抹——
那样凉凉的、油腻腻的感觉!
南乔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被安全带又撞了回去。
时樾道:“别动,涂歪了。”
南乔解了安全带,从后视镜一看,从左前额到鼻子到右脸,已经被涂了粗粗的一道黑色的伪装油彩!她本来肤色雪白,被斜着这么涂了一道,就像是白面上抹了道灶灰一样。
“时樾你——”
时樾手里拿着三种颜色的伪装油彩棒,气定神闲,“防晒的。”
防个屁晒!她部队里长大的,能不知道伪装油彩能不能防晒?她下车,一脚向时樾踹过去。时樾闪身躲避,南乔从他手里夺过两支油彩棒来。
拔掉盖子,南乔操着油彩棒朝时樾脸上涂。时樾当然不会让她得逞,从背后锁她的双手。这么几场架打下来,南乔已经知道了这男人和她动手的路数——都是用巧劲控制她的肢体活动,但绝不会让她感到疼痛。
所以她宁可自伤八百,也要杀敌一千——她扭动手腕,以受伤为威胁逼得时樾放手,然后一抬胳膊就在他脸上画了长长的一个“j”字。
“我草——”
南乔压着时樾在车边上,拿着油彩棒细细地去涂他的脸。额头、鼻子和下巴都涂上粗壮的黑色,其他地方用深咖色和墨绿色填满。看着那时樾那样的俊毅相貌被涂成一张绿不溜秋黑不啦叽的花脸,南乔心中有种新鲜的作恶的快乐。
她捏着时樾的下巴让他低下头,方便她端详自己的作品。
南乔看着看着,右胳膊枕在时樾胸前,头埋进去闷闷地笑了起来。
“呵呵。”
时樾任着她胡闹,淡淡地笑着,“带劲吗?”
“南乔!”
南乔闻声转头去看,温笛和公司的同事也都到了,常剑雄铁青着一张脸站在温笛旁边。
温笛瞅着南乔的一张脸,大笑起来:“南乔,你怎么涂成这样了!”
南乔看了眼时樾,时樾用下巴指指她身后的草地上,一方便袋子全是伪装油彩棒。
南乔道:“你倒是想得周到。”
拎着袋子扔了过去。
一群男人开始嘻嘻哈哈地互涂。
南乔望着他们,闻着这片荒野间的草木泥土气味,觉得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军号声,操练声,新兵蛋子在拉练中粗犷的吼叫——她许久没有回去过军营了,这种熟悉的味道,勾起她心底一片麻麻的思忆。
常剑雄走了过来,向时樾伸出右手:“你就是时樾?”
他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时樾,越看,脸上的神色越是古怪。
时樾淡淡笑了笑,伸出手在常剑雄手上一碰一握,未待他施力回握,便抽了回去。
“常先生,久仰。”
闻言,常剑雄那张英武的脸倏然一变,目中的情绪愈发捉摸不定。
时樾却是淡然自若。那一张脸上画满了油彩,也浑然地看不清楚太多表情。
常剑雄说:“我认识一个朋友,名叫时俊青。”
南乔转过头来,问道:“你们聊什么?”
时樾淡淡一笑:“常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
常剑雄说:“姓时的人不算少,但身高体形这么像的,只怕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两个来。”
南乔听得眉头微皱。时樾看了眼南乔,松松笑道:“常先生一见我,就恨不得调户口查档案,扒了我的衣服看我长着什么样的骨头。我们在道上走的,讲究是朋友就凡事留三分余地,拿竿子往死里撵的,那不是长久之道。常先生,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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