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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翠花下意识的接了这一句,说完之后自己楞了一下。户部尚书...,那好像是个挺大的官呢。
再一端连喻的长相。
这还是个孩子呢啊。就又伸着手继续说。
“你官做的大,手头上的事儿定然是挺多的,可不能负了我家闺女。别看这丫头平日大大咧咧的,实际上那心细着呢。...女人哪个不愿意让人疼的呢。”
方正待要再打断,却发现连喻站的笔直的在那里听着,姿态十分的恭逊。卢翠花唠叨了那么多,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方正知道看好赖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见那三个人亲亲热热的站着,心里又颇为不是滋味。
他也是方婉之的亲爹的,闺女要出嫁了,他却恍若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及至再想到那贵重的彩礼,他想要咧起嘴角笑一笑,却无端品出些平日品不出来的滋味。
方婉之的娘一辈子也没待见过他,心心念念就那么一个穷酸秀才,方正打心眼里厌烦那个女人,只想由着她去,当姑子敲木鱼,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对于方婉之也是谈不上喜欢。
然而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似乎突然之间苍老了很多岁。往后退了两步,他撞到了连喻带来的肥猫身上。
肥猫眯着眼,前腿直直立着,圆鼓隆冬的一对猫爪子,白胖。
方正不知怎么就品出了些相依为命,蹲下身来摸了两下它的脑袋,紧接着他就被挠了。三道明晃晃的血痕,伴随着守财大人:你亵渎了朕的头颅。的高傲眼神。
卢翠花让连喻叫家长过来,连阁老当真就给封地的老爷子写了封信。
说来信也不长,不过寥寥数字,言简意赅的告诉自己的爷爷:我要成亲了,人家娘家让你过来一趟,不然不让结。
至于娶的是谁,性情如何只字未提,气的老爷子收到信的当晚就坐着马车入京了。可想而知这见面之后爷孙两少不了一通口舌之争。
现在马车尚在路上暂且不表,咱们只说连喻乖张了二十七年,难得听了卢翠花的安排,老老实实的按照婚前的事宜逐一的办。
他觉得这个妇人很好,是拿方婉之当了亲闺女的,因此很待见她。
然而也只待见了几日,便又不待见了。
因为卢翠花不让他跟方婉之见面,说两人就算定亲了,在没过门之前也得顾念着礼法。连喻一连去了几次方府都吃了闭门羹。
连大人后来连门都不走了,直接翻墙,结果卢翠花就拿着碗□□站在墙根底下等着呢。
她说:“这于礼法不合,于祖宗规矩不合,你今日要非要进去看我闺女,就踩着我卢翠花的尸体过去。”
面上是一派祥和之态,吐字也是字正腔圆,那架势,就像要为国捐躯一般。
卢翠花十二岁被卖到画舫做舞姬,卖唱卖笑,个中辛酸自不必说,心心念念下辈子要投生在好人家当一回体体面面的姑娘。如今还没到下辈子,就下意识的将方婉之当成了自己的下辈子。连个面都不肯让连喻见是有些过了,但人因着一个念想琢磨的久了难免有些偏执。
连大人其实很想一掌拍晕了她,但到底这是自己今后的岳母娘,不好做的太不体面。皱着眉头盯了她好一会儿,又翻墙回去了。
方婉之透着门缝悄悄的看着,难得看他吃瘪的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再说方大姑娘这几天的日子,过的也不甚平顺。为什么不平顺呢?娘家给的嫁妆其中有一样是要姑娘的绣品。实际上就是个枕巾套子,上绣一对鸳鸯。这是京里头的婚俗,对于旁的姑娘而言,这事儿简单的跟吃饭夹菜一样,到了方婉之这儿,那就是要做个登天的梯子。一双手指头扎的洗手都快漏水了也没个鸳鸯模样。
卢翠花说:“你那绣的是鸟吗?前两天的鸡还像一些,重新绣。”
方婉之就说:“鸳鸯也就是图个寓意,我这鸟儿也有寓意啊。二娘你瞧,两只水鸟在河里飘着,像不像两双鞋子?水鸟的脑袋是白色的,白头鞋老呢。”
方婉之的脑袋被卢翠花的小花鞋拍出个硕大的青包。
“重新绣!!”
月华在树影之间泻下一地斑驳的时候,方婉之还在跟手上的水鸟较劲。青柳剪了烛心往前凑了凑,嘴上一顿咂舌。
“小姐,这是大鹅吧?”
方婉之根本不屑于同不懂欣赏自己的人一般见识,针脚一挑又在手指头上戳了个窟窿。
她很习以为常的将手甩了甩,挥手示意青柳滚出去。
她是承认自己于绣工一事上无甚造诣的。但是人无完人,玉皇大帝在一个人的脑门子上点了个福字,就必然要在脚丫子上戳个窟窿。就好比撒泼,她就敢说大京城里没人撒的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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