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琛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他的掌心轻抚着温以宁的腰。就保持着这个力道没有再动。绒毯罩着两个人,隔出方寸天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呼吸是热的,心跳是清晰的,很容易让人想到,什么是永远。
唐其琛就用这么一小块毯子,轻易解开了温以宁心里封存已久的锁,它在经久年月里变得锈迹斑斑,无人问津。它是深刻的芥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温以宁不要再犯错。这一刻,她听见“咔哒”一声,钥匙入孔的声音。
温以宁慢慢把毯子掀了下来,当光明一点一点重现,视线一分一分往自己颈窝处挪,才发现,唐其琛睡着了。
温以宁垫着他的后脑勺,把人轻轻地放了下去。唐其琛只眉头皱了皱,大概也懒得睁眼,翻了个身,侧卧着也没再醒。空气又顺畅了,温以宁现在才回过魂,坐在床边半天没动弹。她侧头看了一眼,男人背朝着她,衬衫勾出肩胛骨的弧度,薄薄一条连向宽阔的背。温以宁站起身,犹豫了下,还是帮他把被子往上盖了些。
柯礼说是去送老陈,但他是有眼力劲儿的,走时连车钥匙都揣兜里了,估计再晚些时候找个借口也不会来了。唐其琛小憩二十分钟,依稀听见关门的声音。等他醒来,卧室安安静静,只有手机提示灯在闪。
柯礼五分钟前给他发的微信,问需不需要他再来。
唐其琛回了句,不用。
他放下手机,看了眼药瓶,差不多吊完了。这两年胃疾的确反复发作,自己的身体他当然清楚,反正还能扛,还只在那个临界点徘徊,那就扛吧。忙起来的时候,确实也顾不太上。只每回发病时疼得五脏六腑都皱皱巴巴了,才有些许后悔之意。但用药一旦奏效,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唐其琛只要人在上海,回回输液都是去老陈那儿。有时候忙得脱不开身,渐渐的,也学会了自己拔针的技能。
他把纱布揭开,然后眼都不眨的就把针管给拔了出来。按压了一会,他起身下床,拉开卧室门后却是一怔。
唐其琛以为温以宁早就走了,却没想她竟然还在。
厨房开着灯,隔了一块磨砂落地玻璃,把灯光晕染开来,橙黄温暖的就像开了柔光美化的场景。温以宁背对他站着,低着头,正在案板上切葱姜蒜。她脱了外套,里头是一件衬衣式样的连衣裙,腰带系了个结,柔柔顺顺的垂在腰窝。灶上开了火,锅里烧的水已经在沸腾翻滚。温以宁捏了一小撮面条放进水里,忙完这一切,她就安静的站在灶边,把盛汤的碗给洗干净。
唐其琛倚在门口,心里一片无声的潮涌。
还是温以宁察觉有人,她转过身,愣了愣,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出声。
唐其琛看着她,然后走过来,病态未消,嗓音也是干涸低沉的,他说:“谢谢。”
温以宁避开他的目光,专注手中的事,“从你家走出去真的很远,我就去买了点面条。”
热饭热汤好像把唐其琛的胃都给熏暖了,他看着碗里的西红柿鸡蛋,忍不住说:“面条多下一点。”
他又看了看那些刀具和碗筷,“原来我这儿还有这些东西。”
温以宁说:“是挺浪费的。”
她语气略带讽刺,不太好听。唐其琛立在一旁,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的,因为他看见温以宁言不由衷,到底还是按着他的意思,多下了一撮面条进去。
一碗鸡蛋面,吃的通体舒畅。
就他吃面的这会功夫,温以宁问:“陈医生给你开的药放哪儿了?你待会记得吃。”
唐其琛对卧室抬了抬下巴,“就在柜子里头。”
温以宁还是遵循他的同意,“那我进去拿吧。”
唐其琛点点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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