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脸色略沉下来,道:“郡主这是不肯认真学了。”
她朝另两位嬷嬷使眼色,二人当即上前将珑月姿势规正。
“郡主既练不好叩首礼,那便先端正跪姿吧。”
珑月听出了这是要罚她,她着急之下,试图与这位崔嬷嬷讲道理,“崔嬷嬷,我并非不认真学,是你一下子教的太多。我怎么能一次记住呢?”
珑月鬓角都生出细汗,她道:“既是要教导我规矩,可为何要将冰盆撤去?这般实在是太热了,我都没心思听。还有这蒲团也太硬了,难道不能换张软些的来?”
她浑身热出了汗,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学去听?
这般折腾,谁又能学的好了?
崔嬷嬷手下不知磋磨过多少位娘子,每位贵女还不是要朝着自己恭恭敬敬?她提什么要求那些娘子们都规规矩矩照做?
这还是崔嬷嬷头一次被人质疑反问的,她冷肃道:“郡主这话倒像是奴婢刻意磋磨您一般,您是贵主,奴婢不过下人罢了,如何敢朝着郡主不敬?不过既然是教导规矩,就要有教导规矩的样子,总不能怕苦怕累,宫中贵主们皆是这般过来的。到了您这,便不可了?”
崔嬷嬷便朝周围人道,“将蒲团撤换下了,茶水皆是撤出去。你们皆出去,什么时候郡主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将茶水送来。”
“崔嬷嬷!”
崔嬷嬷没回应她,回应她的只有嬷嬷们走出去的背影,被阖然关上的门窗。
珑月生气了,使劲儿拍打着门窗,唤着锦思与拂冬。
奈何她听不见锦思与拂冬的声音,倒是能听见那崔嬷嬷冷漠的嗓音:“郡主别耗费力气,您是来学宫规的,如此吵闹着实不好看。”
——
西羌使节经过月余漫长路程,在夏末里入了上京。
西羌这些年也是内忧不断,内部与羯人、胡人抢夺草原,西边又出了一个势力强盛的安昌。
此次西羌纵使再恼恨大梁,也只能咬紧牙关咽下苦涩,割出了城池不说,内忧不断之下,未免继续打下去,还要朝着大梁求和谈判。
眼看使节入了京,梁帝将重臣紧急召入宫中议事。
等郗珣回府,已经是两日后。
他甫一回府,便听见长汲匆忙来报,“长公主前日便派遣了嬷嬷去了翠微院,说是要教姑娘学些宫规。”
世人皆知燕王府上没有王妃,府内一切便该是听晋陵长公主的吩咐。
身为府上主母,又是珑月名义上的嫡母,长公主还从宫中请来嬷嬷教导女儿规矩,这世间只怕没有半个人敢说一句长公主的不是来,反倒都是来称赞长公主贤惠大度的。
是以长汲听说了珑月这两日被关在院中教导规矩,听闻那教导嬷嬷严苛不已,却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总不能为了这事儿,就将宫中的主子爷叫回来。
今夜天色已晚,郗珣只道:“你多派些人过去盯着,别叫她受苦便是。”
夏日中闷热,这几日还断断续续下着雨。
郗珣想着,没地方叫她折腾,在府中乖乖待着学些规矩也是好事。
长汲却有些犹豫,“听闻长公主派去的嬷嬷十分严厉,昨儿个晌午时姑娘没学会规矩便将姑娘关在屋里,说是学会了规矩才能放出来,连奴婢们都清了出来......”
郗珣步伐微顿,眉心蹙起,“母亲吩咐的?为何不早报?”
长汲哪里敢说是长公主示意的,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显然便是如此。
不然有哪个大胆的嬷嬷,连当朝郡主也敢关?
郗珣没再说话,想来心中明了,他一语不发,提步往珑月院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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