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丘?哪个扶丘?”
此话一出,四下顿时静了片刻。
那扶丘从未被问过这般问题,当下踉跄着退了半步、险险被人扶住。
他身后的那一众道童仙姑突然之间便成了当街泼皮恶妇,一个个仿佛多长出三四张嘴来,七嘴八舌地开始围攻那侍卫。
“大胆奴才,怎敢如此无礼?!”
“若非你这破庙求爷爷告奶奶地差人来请,我家门主岂会放下做了一半的法事、屈尊来你这穷山恶水?”
“莫忘了年初的春祭还是我家门主一力而成的呢,他日若是在圣上面前提起今日之事,你便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
“门主何等功德、兼济天下,多少人等着他救苦救难,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便是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恩人的吗?!”
一通乱飞的吐沫星子过后,鹿松平这才慢悠悠看向正中的扶丘。
“你们门主难道没有说起过,他是受了何人邀约才赶来此处的吗?”
那厢扶丘方才稳住身形,正打算撩开自己那五颜六色、七层八裹的袍子,露出那块御赐金牌牌来,听到这话手头一顿,突然便觉得四周冷飕飕的。
三日前他收到一封手写书信,落款是这寺中住持,可印却是宫里的官印。
现在回想起来,他接到的其实不是邀约,而是诏令。
这破庙内藏得到底是哪尊大佛还未可知,他可不能因小失大、得罪了背后的人。
想到这,扶丘的神态瞬间变得慈祥起来。
“我这些徒儿都是修行中人,许久不闻世事,人情世故上总有些欠妥,还望见谅。”
那侍卫片刻都没犹豫、当即从善如流,也换上了一副好说话的面孔。
“方才是在下眼拙了,还请天师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这粗人计较。天师如此年岁还愿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相助,在下替这寺中人多谢天师......”
等等。
扶丘脑中警钟大作,眼睛睁开一条缝。
“危险?什么危险?”
那侍卫纯良一笑,又客套起来。
“啊,天师除妖伏魔已出神入化,日夜见识这些想必已经心如止水了。是在下见识短浅、又遣词不当,让天师见笑了。”
对方说来说去等于没说,扶丘一阵惊疑不定,还未来得及追问,便听得那寺庙偏门一阵响动,走出几个人来。
他余光瞥去,这一瞥不要紧,正见两名僧人抬着一名身穿灰袍、生死不明的道士出来。
那侍卫想必也是瞧见了,面上一阵叹息。
“欸,这几日来的第九个了。听说是嵩灵山的观长,年岁没有很高、胆识也是极好的,只可惜......”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一顿,随即望向扶丘,“不过好在天师及时赶到,这等惨剧想来是不会再发生了。”
扶丘当下大惊、腿肚子转筋,面上却还有几分不改色的功力,只假意擦汗道。
“诶呀本座方才想起,这个、这个驱魔用的法器落在辇上了,这便去取。”
语毕他便要迅速撤退,腿还没迈回那寺门外,便被一道声音喊住。
“敢问阁下可是扶丘天师?天师亲临鄙寺,小僧有失远迎,实在是愧疚啊!”
扶丘转过半个脑袋,便见个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和尚正笑眯眯地瞧着他。
“小僧来迟几步,正路过天师步辇。辇上并无他物,天师可是记错了?”
哪来的妖僧,素未谋面的、非要同他过不去?!
扶丘额角抽搐,勉强定下心神。
“阁下是......?”
年轻僧人和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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