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他垂眼看,睫毛在下眼睑映出很浓的阴影,“留学的时候打架留下的。”
“你打架?”
程濯看着她的反应,笑了:“怎么比我说我不会同时交两个女朋友还要惊讶?我看起来体力很差?”
“不是,”她将脸上的惊讶收拢起来,摇摇头说:“只是,你看着不像喜欢和人动手的人。”
“在徐格的酒吧,我打过,当你的面。”
还是为了她。
孟听枝抿住唇,细细手指一根一根往他指缝里滑,他有感应,顺着她的动作放松了力,然后五指严丝合缝地被她扣紧。
“那…留学的那次,也是英雄救美吗?”
程濯另一只手将剩下的烟头弹进路边的垃圾桶,在铁皮上撞一下,炸开一朵小小烟花,才湮灭坠落。
“在旧金山,离唐人街很近,那个女人来这边探亲,一头黑色卷发,穿旗袍,披丝巾,手里拎着一个布包,刚一下车就被一个黑人抢了,她用中文喊抢劫,我刚好在附近,就帮她抢回来了。”
“她很漂亮吗?”
程濯回忆了一下,觉得这形容不准。
“不能说漂亮,应该是有韵味,六十多一个老太,还踩高跟追出去半条街,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哭着理头发,挺讲究的。”
孟听枝“噗”一声,一双杏眼不可思议地瞪圆,亮灿灿的。
“六十多的老太?”
“嗯,”程濯看着她的表情,“被保护又不是二十出头小姑娘才有的特权。”
孟听枝又想起那只黑白配色的宇舶,想起那年天台的风。
她一直以为他从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那年在天台他能走过来,解下表,递给哭得抽噎的自己,孟听枝一直很惊讶,甚至有过一丝不切实际的暗自猜想。
如今才明白。
可心里并不因这份迟来的通透感到愉快,甚至有几分淡淡的、不可回顾的空。
不知不觉,他们走回了秀山亭下,恍然间能听到那家“三生有信”门檐的风铃在响。
清脆叮当。
那扇门很多人都踏进去过,但不是每个人都走出来了。
耳边是十四中晚归的学子填满长街的欢声笑语。
回程至此,孟听枝却也清醒。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殊途同归,十四中的天台不过是书页里泛善可陈的一行,疾翻而过的是她一厢情愿的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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