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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相望,谁都舍不得先移开眼。
寒夜里冒着热气的小摊子,昏黄的灯映亮了招牌上的字。不锈钢的小锅子里煮着热腾腾的鱼丸、海带、娃娃菜、牛肉丸、甜不辣等等等等,隔壁打算收摊的大爷大妈在煎饼摊子的大婶聊天,学校里陆续有学生背着书包离开,叶迦澜站在一抬手就能触碰到许盼夏的位置,灯光照得他头发都不再纯黑,只有镜片下的眼睛温柔如一场海。
一个眼神抵一场缠绵。
面煮好了。
许盼夏一手捧着自己盛了面和甜不辣的麻辣烫盒子,一手拿着一次性筷子,站在叶迦澜面前,在黑夜里边走边吃热腾腾的面。叶迦澜身材高大,仍放缓步子,配合她的步调,提醒她:“脚下有台阶,抬腿。”
隐秘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悄悄滋生、生长出一朵又一朵的花,但谁都没有去打破最后那层——
直到高考。
高考前三天,学校就已经放了假,让学生们回家好好休息,调整状态。也因教学楼要成为高考场地,所以需要提前“清场”、检验,贴考场号考生号、封存。
这三天,许盼夏也没在家,叶光晨早就为她和叶迦澜报了冲刺答疑班,和学校一样的作息时间,这些老师们不再讲课,唯一的作用就是答疑,解答他们自主复习薄弱阶段时产生的疑问。
许盼夏不太想总结自己高考的那三天。
在山东,高考生无疑是地位最高、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宝贝。拉警戒线、禁止鸣笛都是其次,在每年六月的六、七、八这三天,学校周围始终有紧急救护车和特警执勤,一切都能为高考而让步——所有人都不想耽误这些孩子们苦学三年多的汗水,更期盼着这片土地上,能够如春笋般冒出越来越多的优异学生,考上好大学,读研读博。
他们如此重视教育。
总之,这考到最后已经接近麻木的三天考试结束后,许盼夏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倒在床上睡了三天,才爬起,第一件事,就是去信箱里去翻明信片和信。
果然有。
仍旧是许颜寄来的,她这三年,或许因为地域问题,也因为时差,很少和许盼夏视频了,最后一次通话,也是过年时候,她那边信号好像不太好,断断续续地说着夏夏新年快乐,夏夏妈妈爱你。
其余时间,许盼夏都是收到许颜寄来的、一封又一封的信、明信片和照片,她看着妈妈去那么多地方,也为妈妈感到由衷开心。
现在她高考完啦,妈妈应该也快回来了。
——果然,这一封信上,许颜就告诉她,等八月中旬,她就会回国了。
许盼夏将明信片和信小心翼翼地收好。
高考后大家都有个或长或短的旅行计划,比如盼夏高三时候认识的好朋友栗枝,就打算和她表哥一块儿去云南,江予黎则是和父母约好去四川……
许盼夏也同叶光晨说了一声,她想回杭州看看。
叶光晨同意了,不过不放心她一个人。
“让迦澜陪你,”叶光晨说,“你们兄妹俩互相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俩人都没有意见。
那时候许盼夏还不擅长在手机上预订房间,去杭州的票是二等座,出行是临时起意,因而只买到三人连排的位置,隔壁是一个身上满是烟酒味的大叔,一路上去了七次卫生间,每次都是极大的动静。
许盼夏原本想要睡觉,也被这动静闹到无法安稳入眠,每次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动静惊醒,困到不停打哈欠掉眼泪。叶迦澜抿了抿唇,示意她的头贴靠在自己肩膀上,自己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的手一直捂着她的耳朵,直到许盼夏醒来。
俩人原本订的是普通酒店,四百多一晚,两间,但在拖着行李箱去找酒店的路上,许盼夏不经意间抬头,瞧见楼上的玻璃落地窗,感慨:“晚上在这里看湖景肯定很美。”
其实这不过是许盼夏一句不经意的感叹,就像感叹“啊这花很好看”“这天很蓝”一样。
她没想真的做什么或者拥有什么。
身侧的叶迦澜却停住脚步:“那我们就订这家酒店。”
许盼夏:“什么?”
她看着叶迦澜低头,微笑:“我说今晚我们就订这家。”
说不开心,完全不可能。
她感觉自己要变成刚沾到水的跳跳糖了。
许盼夏起初还挺兴奋,但在看到叶迦澜手机上显示出的价格时,她被吓一跳:“……这么贵???就一晚???”
她不敢置信地去确认价格,确定自己没有多看那个数字。
叶迦澜说:“还送双人早餐和行政酒廊。”
“不要不要,”许盼夏猛烈摇头,“太贵了,太贵了,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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