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始出来”,焦玉倩和车得时召开审计退场会了。他俩预计的时间没错,退场会恰好定在现场审计的第四十五天。预定的时间不用足用够,审计好像自觉工作不到位,问心有愧一般。
志成心里想,请神容易送神难,内审同样道理。
退场会开得很正式。魏玉辰亲自参加,省公司全部班子成员均出席了会议,主要部门的负责人不用督促,自觉自愿参加了会议。会前魏玉辰特别要求,财务部正副职,要齐齐斩斩到场。向阳和易风华拥着黄蓄英早早到了会场,志成不甘落后,先于他们三人到会场就座。四人挨着坐,会前一言不发,脸上挂着霜,心情灰暗,省公司领导和其他部门来了,不打招呼不作寒喧。
退场会上要通报的内容,已经先从焦玉倩的书面稿件获悉。财务部提了不少意见,绝大部分被审计组拒绝。
会前,黄蓄英说:“别说三个案件,就一个案件,就可以‘医’死我们。这退场会开完,我恐怕该‘英勇就义’了。”向阳和易风华不开腔,志成申明说:“其实我最惨,三个案件都同我相关。魏总看我,可能恶贯满盈的形象了。”
志成的申明出自真心,他没有想到离任审计审成这个结果,处于失控的状态。
黄蓄英口中的三个案件,分别是指广告费多付案、岳昊资产报废贪腐案和收入多计2个亿案。现场审计没有结束,集团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同贵西公司有交道的政府、客户、供应商听到风吹草动,有人仗着熟识财务部的人,电话微信来询问情况的比比皆是。情形像极了高原市分公司案件发生时,坏消息病毒式的传播。
广告费多付案,被传为信建公司太有钱了,一多付就多200万,不是因为离任审计全然发现不了,国企真正财大气粗呢。而岳昊案,影响坏得“更上一层楼”,可谓登峰造极。岳昊一个小小的主管,利用资产报废,通过控制的两个影子公司,低买高卖,可以捞到几百万,信建公司里不知有多少这种“驻虫”。
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岳昊案的更多信息被挖了出来,说他不止在资产报废上贪腐,各个采购项目无孔不入,哪是报废一个事件而已。有人说,岳昊非法搞到的钱,足有三千万,这些钱变成了房子、商铺和股票;为了预防万一被查,这小子表面上离了婚,法律意义上的独身男人,天天仍坚持回娃娃的妈妈那里,事实上婚姻关系维持着的,原来早采取了财产的“隔离”措施。被岳昊“迫害”的供应商站出来指正,只有孝敬岳昊,才可能拿得到订单,哪怕中了标签了合同,不到岳主管那里拜码头,中标和合同发挥不了实际效用。最可气的,岳昊将供应商的“骨头”来熬供应商的“油”,搞到的钱,大部分用作给供应商放高利贷!
有一些人同岳昊走得近一些,揭露他的老底。某年某月给家乡江北市的乡镇小学捐了十五万,当时觉得奇怪,现在出了事,不难看出,岳昊想通过捐赠求得一点内心的安稳和平衡。捐赠举动显然是可笑的,法律并没有规定,捐出去的钱不算入贪腐金额,何况捐得杯水车薪的。
自岳昊案发,志成变得不关心广告费多付案了。自己的话写在会议纪要上,被岳昊等人钻了空子,现在怎么解释得清?万一在信息系统上,岳昊为了坦白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自爆帮助志成和罗边疆,甚至讲收了好处费,志成便在劫难逃了;如果岳昊进去了,要拉更多的人垫背,说资产报废“化整为零”是志成有意为之,是帮助信息系统同志成和罗边疆做信息系统的交易,那志成可以用共同犯罪的共犯论处,被追究刑责亦有可能,简直可以酿成冤假错案了!真到了这一步,不是干不干副总经理的问题了,是工作有没有的问题,两种性质的问题了!
志成努力回忆同岳昊的过往。记得去年清明前,罗边疆和钱进联袂,主动跑到岳昊家里寻求支持,废掉单一来源交易,他俩肯定对岳昊有“动作”;后来,在竞争性谈判时,为了能顺利搞定,少不得请求岳昊鼎力相帮,这中间没有“感谢”之类不可能。岳昊把龙翔介绍给志成,不正是仗着为志成的目标出过力吗?只可以略略放心的是,龙翔没有通过志成做到信建公司的业务,“蜻蜓点水”一般,钱进成立雅信分公司时,注册工作让他跑了跑腿,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龙翔不可避免卷入其中,可惜他手上的一大捆证书。哎呀,那么多证书有什么用呢,同岳昊一样,面临大好年华铁窗生涯的困境。
罗边疆从采购部回来,志成就问:“你和钱进对岳昊下了多重的‘药’?”
罗边疆吞吞吐吐,“志哥,你问这个干嘛……岳昊吃了资产处置的钱,同信息系统无关。”
志成火了,“真是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掩盖!我现在晓得做人之险了。以前埋的雷,引线到处留着,随便哪一根引线被拉掉,都会爆炸。向阳盯我,袁野不满意我,你租用房子又要拿好处,岳昊还出事,总一天要把我弄出来……”
罗边疆说:“志哥,你太小心了,像惊弓之鸟了。没事的。”
“什么?你敢说我是惊弓之鸟?”志成火气腾腾的,没有想到罗边疆也有对自己不敬的时候,“你刚才在采购部,纪检监察部的肖飞盯你两眼,你不也像惊弓之鸟?我该怎么给你讲啊,万一岳昊交到司法机关,人家严刑峻法,威逼利诱,他抗不住呢?让你好好学法律,你简直是法盲。知不知道坦白?自首?法律上规定,这些量刑情节,可以减轻或从轻判刑的。减轻或从轻你懂不懂?”
“我不相信,岳昊要给自己增加犯罪金额吗?”
“不是没有可能。无数个案子,那些坦白、自首,怎么搞出来的?嫌犯当时傻了吗?不不!你不信岳昊会搞出事情,那我给你说一个比较现实的可能性。龙翔是岳昊带话,通过你带到我办公室的,没有错吧。他和岳昊走得这么近,你晓得岳昊会给他讲些什么?把你我的秘密讲出去完全可能。资产处置,龙翔做的评估报告,分公司拿着评做报告作的变卖资产谈判,如果他要自救,会给司法机关说——这里有料,财务部王志成和罗边疆存在违法犯罪行为,给我减刑吧,给我缓刑吧。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罗边疆厚实的身板震了一下,没有敢回答志成。
志成恶狠狠地说:“现在真后悔!我同你和钱进搅在一起。”志成顾不得罗边疆的心理感受,诅咒似的讲话了。
罗边疆有一阵没有说话,然后咬了咬对志成说:“真那样了,我和钱进绝不说你有意图或指示,就说是我们俩私下干的,同你无关!同王总无关!”
尽管罗边疆发了“毒誓“,志成还是几晚没有睡好,老想着岳昊案对自己可能的影响。职业生涯以来,曾经为了工作睡不好,可那是为了账目平不平,为了政策是不是对公司有利,为了工作成果能否及时交付,从来没有过为了自己的安危失眠。
芳芳睡眠同样不好,她和志成在床上烙烧饼。深夜爬起来坐在床上,用手指用力按压着志成的耳廓说:“你怎么失眠了?我以前练田径,运动量大了,晚上睡不好,教练说使劲按这里,说这是‘睡穴’,按准了瞌睡就来了。我替你按按,你快睡吧。我和女儿还靠着你呢,还有两家老人,也离不开你,你身体千万别出问题。”
结婚以来,工作上的压力,志成习惯了一个人扛。这回,自然也不会向芳芳透露。芳芳按摩着,她自己弄疲倦先睡着了,志成仍在辗转反侧。
黄蓄英的责任说大也大,毕竟三个案件同财务部关系密切,她作为负责人,没有责任是不可能的;说小也小,具体操办总找得到分管的副总经理,副总经理该负“直接责任”,责任更大,她负“管理责任”,自然轻一些。追责其实是一个主观性挺强的事儿,看你从哪个角度切入。近些年来,加大了“管理责任”的追究力度,有一些案件,审计或上级提出来,对“管理责任”的问责力度,不能小于“直接责任”,严防责任落地成为一句空话。比如,分管副总经理扣罚5000元钱,部门总经理不能少于5000元,碰到这种情况,责任便轻不了。这些黄蓄英自然明白,但这倒不是当前最担心的,她最怕的,是调整干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向阳涉及到广告费多付案和岳昊资产报废贪腐案,志成想起来心里平衡了一点。幸好在这段关键而敏感的时期,没有自己出错而竞争对手安然无恙。广告费多付案,向阳不签署审计底稿,黄蓄英劝说半天,签不签是态度问题,向阳不为所动。后来易风华跳出来,说当时预算她在经办,她可以签。审计组同意,她拿起笔,刷刷地签了一个反对意见,义正辞严地声讨焦玉倩和车得时“无事生非”、“没有事找事”,完全不懂预算管理。车得时让易风华重签,只准写“情况属实”,易风华鼻子“哼哼”两声作为回应。志成私下找到焦玉倩说:“所有问题里,审计组对广告费多付抓得最好!”焦玉倩笑笑,点点头,表示这个问题一定作为重要问题进行报告。
向阳脱不了岳昊资产报废贪腐案的干系,他管着评估事务所。评估事务所有两家,绝大部分任务都给了龙翔。如果没有信息系统同岳昊和龙翔的瓜葛,志成完全可以隔岸观火,甚至幸灾乐祸了。岳昊和龙翔两人,他和向阳连着的哩。
至于收入多计2亿案,志成故意对黄蓄英讲成问题,其实他并不担心……
退场会上,车得时准备一份通报稿,三十多页,万立豪的成绩寥寥数笔带过,其余全是大大小小的问题。果然,多付款广告费案当作大事,定性为“内部控制设计重大缺陷”和“执行缺陷”,要追究市场部和财务部的责任;岳昊资产处置贪腐案作为刑事案件,移交给贵西公司后续处理,要求立即报案,由司法机关立案查处,内部人员自然要相应地追责,包括为什么采购部长达八、九年,关键岗位人员没有轮岗,列在追责之列;评估机构出具评估报告失实的情况,随岳昊案移交,评估机构评估价格低,财务部未尽到审核责任,“必须”追责,让分公司化整为零进行资产处置,财务部指挥工作不当,“建议”追责。
志成听得一字不漏。噫,“必须追责”和“建议追责”,刚才车得时发言的用词不一样!
志成瞄了焦玉倩一眼,焦玉倩的眼光扫过来,同志成对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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