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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绥绥是什么时候咬的……”裴焱嘀咕着起身洗漱,更衣时发现肩膀上和肚子处也有咬痕,虽没有痛感,但胡绥绥莫名把他浑身咬了一个遍,裴焱不免觉得奇怪,难道是牙痒了?
耳边听见杂碎的声音,胡绥绥虽甚病,但也剔开发饧的眼,跟着裴焱起身洗漱。
见胡绥绥醒来,裴焱挽起袖子,露出腕上的咬痕,横在胡绥绥眼下,问:“绥绥为何又咬我?”
胡绥绥用她那双饧涩的眼睛,抹了一下手腕上的伤痕,随后头一低,头偏偏,半个头贴靠在裴焱的手臂上睡觉,迷迷糊糊的解释:“话本里的故事总言人被鬼咬后,会变成鬼,同理可得人被狐狸精咬后,也会变成狐狸吧……变成狐狸的话,裴裴就能活很久很久了。”
胡绥绥腰上有肉,颊上也有肉,虽然这些日子淡了些,脸贴在结实的手臂上,肉受到挤压,成了一个漏馅儿似的汤圆,软软地堆在颧骨处。
这个解释未免有些可笑,也只有厚脸皮的胡绥绥能找到咬人的理由了。
裴焱手臂翻转,掌心托住胡绥绥的下巴,另一只手摊摊胡绥绥但脑袋,打趣道:“时辰还早,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又要去砸墙翁翁吗?”
“我要陪着裴裴上番。”胡绥绥忽然做起身,对着镜子,举起掌,轻轻自批三下脸颊,打叠精神回道。
“……”裴焱摸着耳垂,疑惑胡绥绥陪他做甚。
胡绥绥说陪就陪,裴焱走到哪儿,她便形影之随地跟到哪儿,和块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裴焱在前院区处要事,胡绥绥变成狐狸,或不秀气地缩在案底,或无状地睡在裴焱脚边,总不离跬步。天冷,地板未铺地衣,胡绥绥带了一个银手炉来取暖,里头降降地烧着香。
裴焱赶她去别处拔闷,她还弓儿扯满,逞脸向人,戳指裴焱鼻尖,道:“裴裴心胸如此狭窄,此地容不得一只狐狸吗?裴裴是汉州的一层天,位忘通显,但不能这般压下的,况且我只是一只身份低搭的狐狸。”
边说边流泪,唱着走调的《莲花落》,然后口里出粗,一口么娘么爹的,给他定了一个弥天大罪,忒不尽道理,劣别得至矣尽矣,弄得裴焱方寸乱矣,无心上番,见不是话头,他顿了顿,揉着太阳穴,十分无奈,哄着胡绥绥,说:“这个月我还藏了许多银子,绥绥去找找吧。”
裴焱的日子过一日便少一日,想到这儿,那点银子算什么,胡绥绥生死不愿离开,一动不动的,两只耳朵半垂下来,装作没听见裴焱的话。
裴焱实在没辙,幸是周巡今日不在,胡绥绥呆在这儿没有多大关系。裴焱屈首阅讫手中的一封书信,过了一会儿,拍拍膝盖,让胡绥绥跳上来。
胡绥绥站起身,撅臀伸懒腰,陡的飞起前爪腿跳上去。跳上去之前,她不忘抖落身上的碎毛和灰尘。
裴焱以手作梳,给胡绥绥梳通背上的毛。梳一次,那白毛一绺一绺地脱落,许多地方,能看见毛下的皮肉,裴焱冷不防嘴角搐搦了一下,不敢用力去梳,良久,挣出数语问:“那个恶人还没有出现吗?”
想到那些中了肩眼眶里余着窟窿,胸口血淋淋的的姑姑姨姨,胡绥绥绥喟然:“唉,是啊,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做恶事之人,最后有善果的十不得一,终有一日,恶人会得到报应,你那些姑姑姨姨们,还是好好过日子罢。”裴焱神思穆穆回道。
“嗯。”裴焱的指尖柔而有力,胡绥绥受用非常,打个呵欠,寻一个舒服的姿势,头埋进腔子里,慢慢睡着了。
睡到相次正午才醒,胡绥绥睁眼开口就是叫裴焱:“裴裴。”随后跳下地,轮眼看看周遭,没有外人在,眨眼就变成人样。
这一声娇滴滴的裴裴,叫得合了折儿。正好到用饭的时辰,裴焱高兴,笃悠悠地收拾一番杂乱的案面,准备到后院用饭,正要起身,只见小奚奴匆匆引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到来。男子面色凝重,看起来有事来禀报。
那男子到檐下,未再上前一武,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裴府君。”小奚奴将人带到,行一礼后,两脚贴地无声,默默离去。
裴焱坐直了身子,问:“你是?”
那男子袖着双手,未通姓名,只通了身份,原是州学里的杂役。一听州学二字,裴焱便察觉不对劲,耳际鸣响一阵,吃紧地问他前来的目的。
男子眉头微微皱起,再给裴焱行一礼,支吾回道:“裴女郎在州学与人发生了口角,二人一时激动,动手打了一架,裴女郎受攮,不小心受了点伤,张夫子请府君前去居间排解。”
听绝,裴焱拍案而起,胡绥绥花容失色,怕得干哭,不问裴姝为何与人发生口角又为何打架,大掉礼数,几个箭步冲到男子面前:“女郎哪里受伤?可疼吗?女郎哭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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