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者面上微有为难之色,低声道:“因是生客,且似乎只是个随从,底下人没敢贸然行事……”
冬掌柜道:“罢了罢了,把人带过来吧。”
侍者点头行礼,退了出去。
今夜逐花楼内宾客蜂拥而至,一大半都是为了来一睹承影剑的风采。
按长桌上灵宝的摆放顺序来看,承影剑大约是要留到压轴出场。
如果在承影剑上台展示之前,谢苏就动手盗剑,那么此剑一丢,逐花楼可能会即刻封闭所有出口,谢苏需得做个障眼法,自己行动也必须得快。
若是等承影剑被人竞得之后再动手,似乎要更稳妥一些。
只是有一个变数,明无应。
照明无应的性子,如果他此时真的身在逐花楼中,会看着承影剑被他人带走吗?
自己当年铸成大错,师尊又凭什么为他这个逆徒寻回承影剑?
谢苏微觉黯然。
片刻之后,两名侍者带着个女修进来,谢苏抬眼看去,眉心一动。
竟然是吕微。
她神色虽然有些慌乱,但行走自由,那两名侍者对她的样子也算得上恭敬。
长桌之上珍宝杂然,本该令人目不暇接。可吕微却无暇去观赏那些灵宝,她望着冬掌柜,半晌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她手里攥着那个镶嵌着鲛人鳞的木牌,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白了。
谢苏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才被侍者带到了这里,又看到她另一只手竟然还攥着那个自己给她的茶杯。
茶杯仍在,看来吕微还没来得及惹出什么事端。
谢苏心念一动,就看到吕微似有若无的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整个人就活泛起来,没那么惶恐了。
他此刻作侍者打扮,满屋子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但吕微看得出他魂魄缺了一缕,想来是从这一点认出了他。
不管怎样,吕微此刻都还是逐花楼的客人,冬掌柜向她问话时,所持的态度仍然恭敬有礼,又带着一种淡淡的威势。
那种威势不在于他自视甚高,不拿眼前这个小女修当回事,而在于他是逐花楼的掌柜。
几句对话下来,谢苏已经听得明白。
方才那乾坤画卷一上台,吕微似乎被那展开的画卷所迷,举着手中的木牌就与人竞价。
一干人全被她给比了下去,乾坤画卷也被她自己抬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高价。
但吕微却是逐花楼的生客,竞价之后她才好似回过神来,捏着那个木牌子坐在原地,浑身冒冷汗,几次想要离席,忐忐忑忑,战战兢兢,被身边的侍者看出来不妥,就把她带过来了。
其实就是看吕微是个生面孔,按逐花楼的规矩,是要验一验她到底能不能付得起那买下乾坤画卷的钱。
看吕微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能拿得出那一大笔金子的样子。
可乾坤画卷已经被她竞得,此时倒不好再拿到台上去,那简直如儿戏一般。
冬掌柜对身旁的侍者道:“与她同来的人在哪里?先找来问问。”
吕微目光游移,倒是很聪明地并不往谢苏这里看。
侍者答道:“暂时还未找到。”
“没找到?”
冬掌柜问,“是坐到了其他人的位置上,还是消失了?”
谢苏此时几乎觉得吕微是故意的,她竞得乾坤画卷,如此招摇显眼,连带着让逐花楼的人也注意到了自己。
他往多宝格后退了半步,右手无意间在身侧那只箱子上面一蹭,如水般的丝缎便往下落了几寸。
谢苏的手指似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啄了两下。
他低头看去时,却发觉身旁的并不是箱子,而是一只四四方方的笼子,里面关着两只青色的大鸟,尾羽中有极长的两片是珍珠色的,光华灿烂。
笼中的青鸟脖颈修长,羽毛柔顺,从笼子的缝隙里浅浅啄着谢苏的手指。
恰在此时,冬掌柜先前派去禀报逐花楼主的侍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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