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生气?”
郑语反问道,他不是第一天认识顾淮,很清楚知道顾淮是个怎样的人,“顾淮并不相信命运,也不喜欢被当做棋子,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在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所有这一切,我们都会跟戴习维清算明白,戴习维对我们做的我们必会一一还回到他身上。”
如果戴习维会有报应,那么他们这些人就是戴习维的报应,他们一定会让戴习维知道在地狱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感受。
顾淮将基因样本放置好又将实验数据都保存后跟研究员重新再多交待几句才从实验室里出来,几乎是他一出来便有些下意识地在寻找提尔。
提尔察觉到这点,立即就迎上去牵住顾淮的手,低声道:“我在这里。”
顾淮“嗯”了一声,脸上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鼻间闻到提尔释放出来的淡淡信息素味道,心里那股不安定的感觉才又被压下,说道:“早上有些低烧,吃了药,现在可能药效过了,有点难受。”
这段时间提尔因为要训练士兵,一直都起得比顾淮早,于是也就不知道顾淮今天早上又发低烧,所幸顾淮现在多少比过去要坦诚些,不舒服也不会自己一个人硬扛,终于也慢慢学会开口跟他说了。
顾淮手上的温度确实比正常要偏高一点,提尔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维塔斯说道:“Vitas,顾淮在发低烧,你现在要给他做检查吗?”
“我过来,本来也是为了给顾淮做检查。”
维塔斯说道,解下肩上的披风交给原赦,“医疗室在哪,带我们过去,我得给顾淮做个全身扫描确定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郑语不认为自己在一旁能帮上什么忙,毕竟维塔斯才是顾淮更换腺体的主刀人,他也的确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放在他们身上。
没有等维塔斯或是顾淮的回答,郑语话一说完便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这里说到底是他的地盘,没道理要他一个首领去看另一个首领的脸色,更不应该让他去迁就另一个首领。
郑语离开的时候,顾淮原本因为疲乏而暂时闭上的眼又睁了开来,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郑语离开的背影,随后又看向了容貌尽毁的维塔斯。
很多人都在失去,当那些与他们密切相关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世,他跟提尔就成为了被留下的人心里的一根刺。
他跟提尔和失去挚爱的人们之间的关系正像一根弦般被越拉越紧,每一次同处一个空间时的气氛也越发微妙凝滞。
因为失去了父母,所以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也难以跟旁人建立起真正的联系与感情。
维塔斯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跟提尔相处,郑语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待他跟提尔。
死亡并不仅仅是生命结束,事实上,死亡永远都不会消弭,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成为一道阴影,永远地笼罩在活着的人身上,将曾经深厚的感情与关系撕扯出无法愈合的裂痕,将绝望和悲伤填进这些裂痕里,让活着的人再也无法完整。
当死亡如约而至将人带走,活着的人也将置身于黑暗中被凌迟,这才是死亡,也是死亡真正的可怕之处。
“他现在,才真的有一个首领的样子。”
维塔斯像是知道顾淮在想什么,他轻笑一声,说道:“你跟Tyr很幸运,暂时还不需要面对我们所面对的,就算有所失去,至少你们还拥有对方。”
对于维塔斯的话,顾淮不置可否。
谁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在不久的将来,他跟提尔也会失去他们的孩子。
顾淮没有回答维塔斯,提尔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拧着眉纠结了好一会后说道:“Vitas,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不在你眼前出现。”
歪头看提尔,维塔斯说道:“我为什么不想见到你,你是Fenrir的弟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跟我有关系的人。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还认Fenrir这个哥哥,我就不会伤害你跟顾淮。”
“那你,可以跟我多说一些关于我哥的事吗?最了解我哥的人,只有你。”
提尔很快地问道,没有过多的犹疑,只因这是他上次跟维塔斯分开时就想跟维塔斯说的话,他总觉得其实维塔斯很希望有人能听他说说芬里尔,说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说芬里尔在阴暗面之外是一个怎样的Alpha。
缓慢地眨了眨眼,维塔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消失,半晌,他别开脸含糊地丢出一句:“……有机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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