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苏平静道,“我只是在想,方才你说师尊留了一半法力在天门阵,是化作了一道禁制?”
“是,怎么了?”
谢苏目光锐利:“我要将牧神剑拿回来。”
明无应曾经说过,谢苏只要带着牧神剑,就能穿过一切由他设下的禁制。
元徵或许能够穿过明无应的禁制,就像他在蓬莱封闭之后,依然能来到这里。
但谢苏不行。
就算元徵能够带着他进入天门阵,但元徵需要在抽出明无应的法力之后,将天门阵再度压制,自己终会成为元徵的负累。
而且……谢苏也不愿意牧神剑留在那些人的手里。
元徵温声道:“我明白了,事不宜迟。”
谢苏抬头望去,明月高悬,夜幕之后的苍穹,就是天门阵所在的地方。
二人并肩自半月小湖走出,身影一瞬远去。
销明草星星点点的银光之下,院中像是有一圈涟漪散过,浮现出又一个元徵的身影。
仿佛一息之前,他跟谢苏一同走出小院,一息之后,则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这个元徵像是一个虚影一般,月光之下,面孔有些模糊。
他先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和谢苏远去的背影,随后走到院外,转向树影深处。
密密树影之下,就连月光都难以穿过。
元徵的虚影却无端显现出一个影影绰绰的发光轮廓。
他慢慢蹲下,伸手扼住了一只小白狐。
小白狐浑身不住发抖,犹自龇出尖牙,拼命扭动身躯,想要去咬元徵的手。
可是元徵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扼住小白狐的手缓慢发力,已经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轻柔地问:“是沉湘让你来的么?她是让你来阻止我,还是来警告谢苏?”
元徵望向小白狐漆黑的眼睛,仿佛那后面有另外一双总是狡黠含笑的眼眸。
片刻后,元徵只能从那双漆黑的眼睛中看到自己发光的轮廓,掌中毛茸茸的躯体仍然温热,却已经一动不动,再无声息。
溟海之上,谢苏御剑的身影如流光飞过。
像沉湘一样,元徵的手按在他的肩上,一股暖流仿佛自他掌心流出,自己便可以不受溟海的限制。
这术法与沉湘用的如出一辙,就连元徵身上的气息都与沉湘仿佛出自同源。
谢苏第一次见到沉湘时,就模模糊糊有这样的感觉。
前方海上一片轮廓,是沧浪海的巨船。
若非御剑来此,谢苏不会发觉其实溟海之外就与南海相连,沧浪海与蓬莱并不算十分遥远。
溟海之上怒涛沉浮,南海却是风平浪静。
巨船在海浪之中缓缓前行,船头无数明灯,将四周海水照亮。
众仙门离去之时,正是由沧浪海的船队带离溟海,算算时日,现在或许还在那无边的海雾之中。
这条船却孤零零行驶在南海之上。
牧神剑虽不是谢苏的配剑,但他曾跟这柄剑朝夕相处两年之久,日夜须臾不离,牧神剑的气息,谢苏十分熟悉。
后来在卢家的禁地之后,他第一次将牧神剑拔出剑鞘,又在溟海之上用牧神剑斩杀了凶兽仓兕。
名剑有灵,距离沧浪海的船越近,谢苏就越能感觉到牧神剑的气息。
元徵轻声道:“叶沛之恐怕也在这条船上,他们要以沉燃火炼化牧神剑,用剑中灵气压制天下的魔息,只不过牧神剑中所蕴藏的灵力如此浩瀚,这些人又怎么舍得让这些灵力白白地流散到天地之间?”
谢苏收剑,两人无声无息落在船上。
沧浪海的船上都有警戒用的阵法,只是刚一落下,就被元徵随手化去了。
进得船舱,更是一个沧浪海的人也没有看到,仿佛这夜晚宁静,船上的人都还在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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