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融愣了一下,附和道:“确实该查一查。”
回家之后,陈融赶紧将汉武帝之言告诉了刘嫖。刘嫖冷笑一声:“有什么好查的?难道皇上还不准人家吃喝玩乐了?水至清则无鱼,他这么做是和自己过不去。”
陈融沉吟道:“我总觉得陛下似乎另有所图。”
“他能图什么?不过是想立威。”沉吟半晌,刘嫖道:“你去告诉杜伟,从今往后,望月楼不得妄议国事。有妄议者,立即阻止,屡劝不止者,赶出去。”
望月楼虽是刘嫖的资产,但她并没有直接经营,名义上的老板是杜伟,杜陵首屈一指的大商人。十几年前,杜伟生意失败,是刘嫖伸以援手,才让他渡过难关。从那以后,杜伟对大长公主言听计从,生意越做越大,背后自然少不了刘嫖的资本支持。
得到大长公主的指令后,杜伟一改望月楼的经营理念,不准任何人妄议国事。刚开始,大家都有些不习惯,后来逐渐习以为常。毕竟,经常去望月楼的人,大多数对国事并不是真的感兴趣,纯粹是闲聊的谈资。
不过,还是有一些特殊的客人对此颇为不满,望月楼的人气略有下降。
时值年末岁初,望月楼的生意进入了旺季。让陈融大感意外的是,汉武帝所谓的查一查并没有兑现,也许是随口说说吧,他自我安慰道,继续做他的生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个月的蹲守,石庆终于掌握了一份名单。只要是认识的,全被记录在案,某月某日,某时某刻,何人进入,和谁一起进入,一目了然。
汉武帝看完后很满意,嘱咐道:“除了朕,不要告诉任何人。”
略顿了顿,他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务必弄清楚。你去查一下望月楼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告诉朕。”
石庆一脸肃然:“是,陛下。”
建元五年(公元前136年)的正月十六,汉武帝在宣室召见了公孙贺和严助。
闲聊了几句之后,汉武帝忽然道:“你们知道长安城里有个望月楼吗?”
公孙贺和严助对望了一样,齐声道:“回陛下,臣等知道。”
“去过吗?”汉武帝似不经意道。
二人愣了一下,先后道:“回陛下,去过几次。”
汉武帝拿出一卷竹简,若无其事的念道:“十月十三,公孙贺酉时三刻入,戌时三刻出;十月十五,严助酉时二刻入,戌时一刻出;十一月初一,公孙贺戌时一刻入,亥时一刻出……”
汉武帝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公孙贺和严助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不知不觉间汗流浃背。
念了十条左右,汉武帝停住了:“不念了,你们自己看吧。”说完,径直将竹简扔到二人面前。
二人赶紧捡起来看,越看越慌。
汉武帝站起身,缓缓道:“吃吃饭,喝喝酒,没什么,人之常情嘛。但朕听说,望月楼有个好处,不管说什么,外人绝不会知道,是这样吗?”
公孙贺和严助脸色大变:“臣等狂悖,请陛下治罪。”
汉武帝摆摆手,淡淡一笑:“不用紧张。朕既然告诉你们了,是把你们当自己人。况且,你们也没说什么,是吧?”
“是,陛下。臣等绝不敢胡言乱语。”二人稍微松了口气。
“朕身边那么多大臣,为什么只有你们去得最频繁呢?”汉武帝盯着他们道。
二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颤抖道:“臣等再也不敢了。”
汉武帝重新坐回位置,恢复正常语气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当面告诉朕好吗?不要在背后妄自议论,朕很不喜欢。”
公孙贺和严助躬身道:“是,陛下,臣等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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