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达西见莉迪亚时不时地捡起地面上形状优美的落叶,他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一起寻找,彼此之间的气氛非常融洽。
达西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每次莉迪亚回头都能瞧见男人眼底宠溺的笑意,她俏脸微红,一时间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看着手里递过来几近完美的枫叶。
她忽然开口道,“玛丽很喜欢这些树叶。”
仿若是提到了家人,莉迪亚难得地想要多说几句,“我猜测她拿到树叶后会高高兴兴地全部做成书签,有时候我都很震惊连柯林斯推崇的书她都能看完,甚至美名曰了解敌人后才能更好地解决敌人。”
她小小地开了个玩笑,却忽然想到先前两人写信或上次书房见面时,达西对她家庭的嫌弃,虽然在签售会的告白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莉迪亚仍然觉得这是两个人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阶级。
这仍然是个非常明显问题。
她斟酌几秒后,主动抬起头,潋滟晶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达西,“达西先生,我想需要跟您确定一些事情。”
莉迪亚现在不得不坦然承认的一件事,她动摇了先前打算吊着对方的念头,她背叛了自己的想法,她爱上了这个成熟的年轻绅士。
但少女独有的谨慎而敏感的心思让她难以坚信爱抵万难。
达西见少女坦然且坚定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严肃很多,“当然可以,班纳特小姐,关于您的问题我将一往无前。”
莉迪亚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她深吸一口气,仍然为过去两个人在纸上谈论的事情耿耿于怀,她的婚姻观念远远比达西先生要保守,毕竟在这个阶梯森严的男性社会,永远没有那样充足的试错成本能为她兜底。
“达西先生,事实上我必须要承认一件事情,您的诚实和热忱打动了我,甚至毫不客气地开个玩笑,在您出现之前,至少我还没有考虑过过结婚这件事,您知道的,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我还拥有长久的时间可以为自己打算。”
达西微微低头,他神色微暗,少女娇红的脸颊与火红的枫叶相得益彰带着浓浓的秋意,像是小时候遇到过最可爱的松鼠,想了两天仍然没舍得带回家中圈养起来。
实际上,班纳特小姐说的这些话他都知道,从年龄上来讲,两人相差了将近十岁,如果不是他的贵族身份这样美丽的花朵很难落入怀中,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达西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宽容大方的性格,理所应当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此刻他的心脏砰砰的跳动,为莉迪亚的心动感到无比幸运,至少他心爱的姑娘有了回应。
在他心底,爱抵万难,无论有什么阻碍,他都会一一扫平,这就是对莉迪亚最真挚的回答。
而莉迪亚在那双炽热的眸光下说话都忍不住停顿,心底甚至有些小小的埋怨,怎么会有人连谈正事都一副恋爱脑的模样,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觑了对方一眼。
水润的眸光带着娇憨,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反而有种撒娇的既视感,瞧得达西心底更加荡漾,他迫不及待地接受来自少女珍贵的爱意,就像是小时候英勇的父亲总是将他驱离母亲身边,渴望占有伴侣的一切注意力。
“达西先生,”莉迪亚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所有话一股脑地吐露,“实际上我很爱我的家人,就像是您对妹妹亚娜的爱护,而我的家人也许不够成熟,但他们仍然是我生命中不可获取的一部分,如果您仅仅因为我自己而心动,想要抛去一切的外在因素,那么我劝告你早早打消了这个想法。”
达西表情丝毫不变,连眉头都没挑一下,他早在上次就已经将这些问题思索地干干净净,越到紧要关头,他越是冷静,不希望这些所谓的外在妨碍到两个人真正纯粹的感情。
莉迪亚的神色越紧张,俏脸微红,“先生,您要知道在我的认知里,婚姻的意义永远是相等的,我愿意接受您的所有,说句公道话,您所拥有的财富如果放在软弱的夫人手中恐怕会沦为笑话,成为您的爱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应的,成为班纳特家的女婿反而非常简单,不对等的阶级会让您感到无趣而轻视。”
莉迪亚用脚指头想想都能够知道和达西在一起这件事暴露出来,班纳特太太会如何的兴奋炫耀,甚至连马窖的小马驹都会被打扮一番迎接新女婿。
况且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班纳特家受到莫名的轻视,这本来就不该是他们承受的,原本通过自己可以过的很好,如果仅仅是因为满腔的爱意而弄糟了现在舒适安详的生活,这个谨慎的姑娘还没有如此大的决心。
等说完这些话,莉迪亚的呼吸微微颤抖,她略微忐忑地不安地低着脑袋,地面上飘落的枫叶似乎有无数条纹路可以模拟,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忽然面前头顶传来温暖的触感,轻柔地像是在抚摸娇嫩的花瓣。
莉迪亚微愣,仅仅是两秒触感就忽然消失,好像没有生过似的,她倏地抬起脑袋,温柔的目光饱含爱意灼灼地盯着她,英俊凌厉的脸庞瞬间弱化了那种严肃的气质。
恋爱脑没治了。
她心底莫名地冒出一个念头,有些好笑的瞬间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甚至小小的埋怨对方总是用出美人计来诱惑她。
“先生,我在非常严谨……”
“班纳特小姐,您说的这些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真实的阻碍,也许我对你的爱意远比想象中更加重要,我曾经和您解释过,从这颗炽热的心落在您身上的时候,我对别人的喜好与厌恶已经完全不能听大脑的指挥。”
达西有很多话想说,但排在最前面的仍然是倾诉心底磅礴的爱意,就好像这些话不提,他就会被折磨疯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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