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把两人领到柴房。柴房虽小,但还挺干净,小米自然是没意见的。他转头看杨砚池:“将军,你睡不睡这种地方?”
杨砚池趴在柴房的小窗子上,眯着眼睛竖起耳朵,偷听那妇人和别人说话。
妇人拿着篮子正准备往外走,迎面碰上一个老妪,将她急急拉到一旁。
“别去呀……”老妪小脚颤巍巍,声音颤巍巍,“鬼师可不是善人。”
“管不了了,阿妈。”妇人的声音也在发抖,“我的娃娃都要没了!”
“去求山神呐!”老妪压低了声音,“山神会救他们的。”
妇人挣脱了老妪的手,嗓音想从喉咙中挤出来一样阴沉:“阿妈,山神早已死了。”
“山神死了?”程鸣羽猛地抬头,“神也会死么?”
她动作太猛,不慎碰倒了面前垒作小山的一堆红皮果。
掉落在地的果子一个个升起,在空气中翻了个滚,甩脱果皮上的沙尘,又稳稳回到碟中。
程鸣羽尴尬一笑,这回小心翼翼地伸手,逐个逐个拿。
“当然是死了。不然逮你回来作甚?”
笑眉笑眼的青年端坐在她面前,直盯着程鸣羽的眼睛:“当不当?”
“怎么还有你们这样的妖怪……”程鸣羽啃了一口红皮果,小声说,“逮个人就让她当山神。”
“我说过了,我不是妖怪。”青年一字字重复,“我的原身是秋枫树,我是树精,我叫……”
“穆笑。”程鸣羽帮他接上。
穆笑:“树精可不是妖怪。”
程鸣羽吐出红皮果的核:“差不多吧,都是修炼千百年成精的玩意儿。”
她忽略穆笑的不满,左右打量。
这是靠近凤凰岭山顶的一处平台,石面光滑但不冰凉。穆笑那晚上把她拎到这里之后,程鸣羽就确定,除非自己答应他当那什么凤凰岭山神,否则她是没办法从这滑不溜丢的地方顺利下去的。
“为什么是我呀……”程鸣羽拉长了声音,“那些金色的碎屑平常人真的看不到?”
穆笑又把一个果子扔给她:“当然看不到。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看到的人,了不起。”
程鸣羽竟感觉有些高兴。这个妖怪——这个树精,居然说自己了不起。
“那山神是怎么死的?”程鸣羽心动了,“当神仙还这么危险?”
穆笑摇摇头:“这是凤凰岭众神的秘密,你不是我们的人,不能讲。”
程鸣羽一下坐直了:“众神?还有多少跟你这么好看——跟你一样的神?”
穆笑冲她笑笑,眼角弯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程鸣羽不好意思了,她抓着手里的果子转头去看石台之外的景象。这儿很高,几乎能俯瞰整片凤凰岭山脉。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转头问穆笑:“神仙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穆笑:“我只知道凤凰岭的事情。”
“那你晓得什么是鬼师么?”程鸣羽问,“宋小姐告诉我的,凤凰岭周围有鬼师,见到要绕道走,千万别撞上。”
穆笑脸色一沉,思索片刻才慢慢开口。
鬼师不是鬼,也不是神,更不是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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