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热,木料茅草都易燃烧,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楚子苓此刻已经裹好了肚腹,被田恒一把抓住,带出了房间。
此刻外面净是被大火惊醒的人群,各个衣衫不整,不少还提着木桶,水瓮,似要前去救火。田恒只看一眼,就知不妙:“火势太烈,不好扑救。”
那条街上,已经烧起了三五座房屋,今夜还有风,须臾就会蔓延开去,怕是救之不急。谁料话音刚落,就有只手用力抓住了他:“快拆屋!拆去临近没烧着的房屋,在附近屋顶洒水,应能隔出一条防火带!”
田恒愕然回首,只见身后女子面色焦急,话语不停:“救人时要用湿帕掩住口鼻,弯腰急行,若吸入浓烟,亦有可能不治。必须尽快……”
寻常女子见了大火,怕不是吓得两腿发软,不能言语。然而子苓即便双手发抖,话语依旧条理分明。看着那双被火映得愈发漆黑的黑眸,田恒轻吸了口气。这法子能用吗?应当可行!脑中犹若电闪,他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抓住楚子苓的手吩咐道:“你待在此处,不可乱走,我去去便回。”
“我也去!”楚子苓立刻道。这样的大火她当然也怕,但是去了好歹能多救些人。
“胡闹!”难得的,田恒怒斥一声,“给我好好待在此处,不可乱走!”
说罢,他也不等楚子苓再说什么,随着那些救火的人群大步而去。
楚子苓愣了半晌,轻轻跺了跺脚,却也没再持。抬头望向那高高腾起的火苗和浓烟,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妄之灾,只盼能早点扑灭大火吧。
※※※
当孔纥驾车而来时,火势已经相当惊人。这里毕竟是较为寒酸的庶民居所,四处都是草舍,一旦起火就是一片焦土。然而防火一般都在秋冬,谁能料到,刚刚入秋就有这样大的火?
然而还未等下令扑火,孔纥眉头一拧,突然觉得眼前火势不是很对。大归大,却没有蔓延的趋势,特别是西面,明明还有屋舍,却未曾烧过去。怎么回事?
“速去探探火情!”孔纥下令道。
立刻有兵士前去,不多时,带了比长回来。那老儿如今也是满头黑灰,见了孔纥就拜道:“启禀戎帅,四下拆了十几栋房,已治住了火势……”
啊,竟是拆屋隔火!孔纥立刻反应过来,只要没了能烧的东西,火势不就自然止住了吗?没想到大乱之下,还能想出此等妙法,着实当赏!
“这法子是谁想出的?唤他来见吾……”孔纥话说到一半,突然见到一个烟尘遍体的高大身影向这边走来。
那比长见了喜道:“正是这位田郎献策……”
孔纥已经叹道:“没料到又见君子。”来人不是之前拒了他的田元,又是那个?
然而田恒却不管孔纥赞叹,上前便道:“吾观火情,怕是有人纵火!敢问戎帅,城中可有甚需要防备的东西?”
这是他前来救火后不久便发现的,起火的速度太快,而且是相邻的几家同时出现火情,必然是纵火无疑!这里可是紧挨着国都的城邑,竟有人如此大胆,怕是来者不善!
孔纥悚然一惊:“不好!”
他之前抓捕的贼人,还关在牢中,邑宰没有立马杀了,说要送去国都处置。难道是为了劫这几人?好大的胆子!
须发皆张,孔纥怒吼道:“派兵去守府衙,还有城门也着人看住!”
说罢,他扭头,对下面田恒道:“田郎可愿同去?”
这邀请,可是又一次分功的机会。然而孔纥是真的看好此人,明明只得弱冠,却行事沉稳,思虑周密,还勇武善战,实是难得的良才!
然而回答他的,依旧是拒绝,田恒摇了摇头:“城中怕是还有流寇,戎帅自去,吾还是留在此处为好。”
孔纥皱了皱眉,突然道:“后车留下,供田郎驱驰。”
他带了两辆车,后面那辆是轻车,可就算如此,也是兵车啊,怎能留给一个寻常士人?孔纥却面带郑重躬身一揖:“还请田郎助我,探查城中。”
他如今要管的地方太多了,确实没有心力再顾其他。不如给这人一辆车,由他自行行事。这可是超乎了寻常信任,称得上倾心结交。田恒自然也不好推脱,拱手应下。
孔纥不再逗留,驱车向府衙驶去。田恒也上了后面轻车,御者问道:“君子欲往何处?”
看了眼还在燃烧的屋舍,田恒冷声道:“四处绕行,若有人纵火,必不会走远。”
纵火之人,大多要留下观望火情。现在火势渐熄,未能达到目标,说不好贼人会如何行事。附近要仔细查看才行。
那御者也不迟疑,缰绳一抖,催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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