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重新将王京推入了病房后,早就急不可待的杨建国上前问道:“廖老,不知我老婆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还请廖老如实告知”,杨莹说道。
廖波叹了一口气,不忍的说到:“还请你们有个思想准备,尽管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但王女士的病情依旧还在恶化,如今,她的免疫系统近乎全部溃散,身体也被全面感染,同时,她的脏器也开始大面积衰竭,可能……可能就只有今明两天的生命了。”
“什么!!”杨建国父女均是呆立当场,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杨莹上前抓住廖波的手,哭着说道:“廖老,你医术精湛,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我妈妈的,对吧?”
廖波摇了摇头,不忍的说到:“我先说说王女士的病吧,她之所以会这样,很大程度是身体多年所积攒下的沉珂所致,通俗的来说,有可能是平时没吃好,也可能是平时生病没有吃药,用中医的话来说,就是其身体本源早已受损,亏空得严重,而且这种亏空,是无法通过医学仪器所检测出来的。本来,在做了这次眼睛移植手术之前,王女士的身体是维持着一种微妙平衡,但手术后,王女士身体的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以往身体所积累下的毛病也全面爆发,也导致这次病情来得如此突然和猛烈。在昨天晚上,我们已经邀请了多位专家诊断,他们均是束手无策。所以……还请二位节哀。如果等会王女士清醒过来,就请二位抓紧时间,多和她说说话吧,也让她交代后事,估计那就是最后一次醒来了。”
“不!不!”杨莹再也控制不住,痛苦大喊。
就在杨莹趴在病床边,埋头痛苦之时,一只略显干枯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妈!”杨莹连忙回过神,并紧紧的握住那只瘦弱的手。
杨建国见状,也连忙半跪在床边,握住了王京的另外一只手。
廖波看着这个场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便招呼着所有医护人员,缓缓的退出了病房,将这短暂又宝贵的时间留给了这不幸的一家。
……
“妈!你放心,医生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杨莹泪流满面,咬着牙说道。
王京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将头转向了杨莹的方向,有些不舍的说道:“傻孩子,刚才廖老的话,妈都听到了,生死有命,妈看得开。”
“老婆……”纵然杨建国已六十左右,此时也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王京艰难的转头,努力的用手拍了拍杨建国的手背,并极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片刻之后,王京缓缓说道:“我能感受到,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先听我说。”
“好!好!妈你有什么尽管说,女儿定会牢记在心”,杨莹哭着说道。
王京努力想挤出温柔的笑容,但殊不知,在杨建国父女眼中,这笑容是多么的凄凉。
“建国,这辈子能和你成为夫妻,是我的福分,平日里,我对你的要求有些严格,既不让你喝酒抽烟,也不让你出去打牌,希望你不要怪我。这几十年里,我们没有争吵过几次,就那仅有的几次争吵,你还让着我,给我道歉,我很满足。而且我如今都还清晰的记得,当时我们结婚的那天,你骑着二八大杠,背上背着一个大包,压得你背都挺不直,包里面装满了米面,还有两斤猪肉,我当时还惊讶,你家本就清贫,你却愿拿出这么多东西作为聘礼来娶我,这在当时是几乎罕见的,也就是那时起,我便知道,你这辈子定会真心待我的。果不其然,这些年我们相濡以沫,但凡你们单位发了点好东西,你都是拿回来先让我吃,家里的事情,不论事大事小,你都会征求我的意见,建国,我真的很感谢你。虽然在外人眼中,我们家里过得非常节俭,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每天脸上都有笑容,而这些笑容,是用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后面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你如同往常一样,好好过你的生活,现在孩子大了,你也退休了,没什么需要你操心的,你每天无事的时候,就约几个同事打打牌,等以后闺女和儿子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可以抽空带带孙子,享享儿孙之福。另外,你也可以找个老伴,陪你聊聊天,安度余生,这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你放心去找就可以了。”
杨建国不断摇着头,流着泪说道:“老婆,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么,到如今这个时候,你还打趣我。这辈子能娶你,不知道是我修了多少世才修来的福分,我真的很爱你,这辈子也只认你一人。只是,自从我俩结婚后,我就没能让你吃好的穿好的,天天还让你操心,我内心愧疚不已,而且你这个病都怪我,都怪我无能啊……是我对不起你……”
杨建国说完,便使劲的用手抽着自己的脸。
王京听到声音之后,急忙想去阻止,可奈何手始终抬不起来。
“建国,你别这样……”王京有些气喘,忍不住咳了起来。
杨建国见状,连忙停了下来,并重新握住了王京的手。
王京平复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建国,你千万不要自责,人各有命,我只是命数尽了而已,与其他无关。况且,嫁给你,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希望你,在我走了之后,正常的过你的日子,决不能心生半点愧疚,如果你做不到,我死也不会瞑目的。你可能答应我?”
杨建国眼泪止不住,轻轻的抚摸王京的脸颊,痛声应道:“我答应你!答应你!”
“那便好!我相信你!”王京笑了笑。
随即,王京转过头,朝向杨莹,说道:“闺女,可惜妈不能看见你嫁人生子了,你千万不要怪妈!”
杨莹失声痛哭,不断的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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