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会把这样的小心思抛之脑后。
他每日最大的事情,就是等那人巡寺回来,陪在自己身边,除此之外,没有更重要的了。
封如故在疯疯癫癫的这两年,放宽心怀,竟真的慢慢恋上了这个会叫自己“义父”、耐心地呵护自己的美丽青年。
如今,一朝梦醒,却不知会不会一朝梦碎。
如一就站在距离自己百尺开外之处,眸光里闪着叫封如故不敢细看的情绪。
……封如故一时不能明察那种情绪代表着什么,便尽力躲避着不去看他。
他还有旁的事情要处理。
封如故立于无师台上,白衣纵横,荣华若仙。
在他怼得玄极君哑口无言后,全场死寂一片。
一因震惊,二因狂怒,三因惊惶。
每人都希望他人先开口,自己好附和,但大家一时间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是以你看我,我看你,全作了泥雕木塑。
封如故抬手,拇指指腹轻刮鼻尖小痣,朗然开口。
“封二方才在云之上,听了诸位……尤其是玄极君的高论。”
他一指柳瑜,笑容灿烂:“诸位来访不世门,原来是觉得封二是遭了冤枉委屈,才来声讨唐刀客的。大家同道一场,封二当真是万分感动,只是身负要职,实在不好当众流泪,只好寄下了。”
道门众人:“……”
柳瑜:“……”
封如故慨然地一挥手:“如今封二好端端站在此处,大家也不必为封二鸣冤了,稍作宽心后,便各自散了吧。”
柳瑜定一定散乱的心神,强自道:“封道君,我们此行是为擒捉唐刀客。你如今既身为不世门之主,却不叫我们查验,给我等一个交代,不好吧?”
封如故微微抬眼,眼尾微弯:“哦?交代?”
入魔之后,心性极易逆改,然封如故天性浪荡疯癫,入不入魔,相差并不很大。
这一眼带着笑意的瞥视,却叫柳瑜脸色微变,心悸难言。
“玄极君这样急迫吗?”
封如故道,“我记得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我是被唐刀客所害,既然如此,我还会包庇他不成?玄极君,你矛盾了。”
柳瑜硬着头皮,呛声道:“过去,不会;现在,难说。”
封如故不再看他,直视于常伯宁:“风陵,你们如何说?”
常伯宁心潮未平,一双眼掩藏在眼纱之下,藏去不少情绪,一双红唇却血色尽褪,微微颤抖:“风陵……相信封门主的判断。”
他扬手,尽力平息喉间翻滚的涩气:“……风陵众弟子,收兵,回山。”
风陵一退,柳瑜本就亏空的底气又遭釜底抽薪。
他心火沸沸,“哈”了一声,正要谴责风陵护短,又听得一个斯文沉稳的声音:“现在,此事算是不世门的家事了。我等相信封门主,会有自己的判断。”
……谁?
柳瑜怒极回头,却见一名石青长袍的道者负手而立,额间只束一条雕作牡丹状的白玉石链,素净清雅,却难掩霎眼风流。
那朵牡丹,乃是“白屋卿相”。
柳瑜一时惊异。
荆……一雁?
偃师世家荆门如今的掌事者?
他向来避世,世间大事,荆家从不参与,在世间别有一等超然地位。
他何时来此?何故来此?
此等分量极重的门派,与世无涉,一旦开口,便是金口玉言。
可这金口玉言,竟是为一个魔头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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