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遥处,谢意婉忍痛看着林栀予,为着裴仕之的态度转变心生不满,却无计可施,在所有人眼里,她是那个外人。
可她又不甚急切,静静期待着林栀予再遭呵斥。
——以林栀予的秉性,得了解释的机会,必定会一股脑把情绪全部宣泄出来,哭闹不停。
此举必定引得裴仕之厌烦。
谁知林栀予并没有叫嚷解释,她声音轻怯柔缓,点头应下,“世子殿下教训的是,臣女确实有错。”
只此一句,再无多言,将一切罪责拦在自己身上。
谢意婉不可置信,“栀予妹妹你……”
林栀予闻声朝谢意婉笑了笑,苦涩内疚。
林栀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的。
前世,林栀予听信谢意婉的‘教诲’,最不屑用示弱怀柔之策,在她心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容不得半分颠倒。
因着她性子怯懦不敢在人前露面,谢意婉便鼓励她大声话,扬言只要克服这一点,日后便再无所惧。
这条也确实管用,从前无视她的人总算注意到了她,对她笑,与她交谈,可惜她那时看不清那笑容里包含着什么,更不知那些话里充斥着别的心思。
她将谢意婉的话奉为箴言,久而久之,便养成了遇事要么一声不吭,只要占理,必要先声夺饶毛病,以求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多数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极害怕的,越怕越丢丑,词不达意,粗鄙不堪,宛如狰狞夜叉。
自卑的人,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无礼。
却不知有些男人只吃温柔意这套,譬如裴仕之。
裴仕之也没料想到林栀予认错态度这么好,叫他不好再苛责,“你明白就好。”
“所幸今日在场的是本世子,若叫旁人闻声撞见,怕是会误以为平西侯府大房与二房不和,林将军与平西侯乃国之栋梁,二人关系的好坏关乎社稷民生,若有谬言宣扬出去,岂非难以收场?”
“杳杳,你身为林将军之女,又与我定下了婚约,身份绝非寻常,不论现在还是将来,一言一行都关系着万千生死,万不可再如此轻视放纵。”
林栀予睫毛颤颤,如同一只受惊的幼兽,真惶恐的模样打消了裴仕之心中全部的疑虑。
他抚了抚林栀予的发顶,姿态亲密,安慰道:“本世子不是要吓你,只是告诫你行事要心谨慎,日后你有不懂的,只管来问本世子,莫要去烦扰他人。”
这是在给谢意婉寻清净呢。
林栀予抹去眼泪,面上浮现娇羞,“是,臣女一定谨记在心。”
裴仕之满意点零头,他不喜欢不依不饶、得理不饶饶女子,林栀予的退让他心情好了不少,杀意也收敛了起来。
“好了,此事这便过去了,下回注意即可。”
林栀予鸡叨米似的点零头,“嗯。”
谢意婉在旁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渐入佳境,嘴角挂着僵硬的薄笑,袖下的那只手,早已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
韩青端了凉水过来,与他一并回来的,还有早前林栀予吩咐去给谢意婉抓药的丫鬟。
“姐,药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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