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卿在春芸面前站定,蓦地攥住她的手腕,眼眸幽深,“你知道胡显雨除了嗜赌,还喜欢什么吗?”
她眼皮一抬,看着春芸,嘴角的弧度轻蔑,语气更是丝毫不善:“他还喜欢嫖娼,常常醉夜宿在群芳院,听闻最近还看上了一位妓女,对其宠爱有加,还让那名妓女怀孕了,最近正张罗着给那妓女赎身,要迎娶她过门呢。”
“这妓女好像是胡显雨第十五任小妾呢,还是第十六任呢?”
她戏谑地看着春芸眼眶湿润,强忍着泪水,佯装沉思地想了想,“你说胡显雨对你情深义重,愿意把你纳成妾,让你摆脱了奴籍?”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离春芸更近了些,两人几乎都要脸贴脸,她薄唇轻起:“他是不是还和你说过,他娶正室就是听从了父母之命,其实根本不喜欢这个正妻,但对你不一样啊,你若是过门了,对你肯定比对正妻还要好百倍,是吗?”
在姜凤卿的连连逼问下,春芸脸唰地一下涨红,连忙后退了几步,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春芸一时语塞,这些事可都是她和显雨哥哥两人的私密事,这个姜府三小姐怎会知道?还全然都复盘了出来?
就连一旁的南宫玉桐也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姜凤卿,逐渐皱起了眉头,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会知道男人的想法?
姜凤卿感受到两人的震惊,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子,眉眼间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之情。
她刚才想起‘显雨来风’的时候,就记起来,这个胡显雨早在十六岁行冠礼的时候,就听从父母的话,娶了一个商贾的女儿为正妻,以后这许多年间,纳了二十多个小妾,还死了几个。
前世这个胡显雨最终结局也挺凄惨,在赌坊花光了妻子带来的嫁妆,最后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债务。他整天不着家,天天东躲西藏,躲避要债的火将,留下妻子一个人面对那些凶恶的火将,也是受尽了折辱。
后来听说在栎阳的一个偏远的农村,农夫清早去喂猪的时候,大老远就闻见了血腥味,走近一看,骤然看见一个被砍了双手的男子陷在猪窝的泥地里,已经被猪啃食了半只脚,吓得农夫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事还是外祖父怕她整日沉溺在赌坊,起了赌瘾,专门派人打听了来,亲自讲给她听的。
她当时还是第一次听这么渗人的故事,当场恶心反胃,吐了外祖父一身,外祖父却笑着摇头,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此后她果然收敛了很多,去赌坊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自从嫁给了南宫琢后,更是一步都未曾踏足过赌坊这等污浊之地。
姜凤卿深吸一口气,就是不知道这一世,这个胡显雨的结局怎么样。
就在春芸愣神之际,小盈看着春芸一个宫女居然站着挑衅自家小姐,极不符合礼数,她直接走上前,一脚踹在了春芸的膝盖弯曲处。
春芸在没有防备之下,‘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姜凤卿的面前,她惊呼一声,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小盈紧紧按住了肩膀。
小盈怒哼哼地埋怨道:“亏你还是个宫里的婢女呢,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婢女可以反驳主子的话吗?小心我家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春芸回头白了一眼押着她的小盈,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之情。她又仰头怒瞪着姜凤卿,愤怒中夹杂着一丝难堪,她在南宫玉桐的面前都不曾这般卑躬屈膝过,为何要在一个五品朝臣的女儿面前受此折辱?
她面带愠色,语带哭腔地高喊:“你一个朝臣之女,也敢来置喙玉桐公主的事?怪不得外面传言你嚣张跋扈,没想到你比传言还泼辣百倍!”
说到这儿,春芸意有所指地瞅了一眼身后拘押着她的小盈,扬声质问道:“奴婢可是玉桐公主的随行婢女,你这般欺负奴婢,可是不把公主放在眼中?”
姜凤卿一愣,这春芸怎么突然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能为何要这么对春芸,春芸自己心中没点数吗?更何况她何时欺负春芸了?只是让她跪在这儿而已。
这就叫欺负她了?
她刚蹙起眉,就用余光瞥见假山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十几个学子,都被陆江兰和南宫璃拦在外面,和她们隔的有些距离,自然听不清她们在假山这边儿说的什么。
她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
这些人却能看见南宫玉桐的宫女春芸被她的婢女小盈按着跪在地上,还绑着双手,旁边还有一个穿着仆从样式的男子在给她磕头。
他们肯定会先入为主地觉得她姜凤卿又在欺凌别人了,而这次居然还敢欺负玉桐公主,这绝对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且得讨论上好几个月。
姜凤卿侧头看着这些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勾唇讽刺一笑,满脸的鄙视,这些人还真是像祖母说的那样,像疯狗一样扑咬过来了。
她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春芸的高吼声打断了。
春芸仰头怒瞪着姜凤卿,高声质问道:“你是想杀了奴婢吗?”
姜凤卿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微微俯身,用长护甲在春芸的脸上随意轻轻划拉了几下,肃杀之气顿时弥漫而出。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冷漠,“杀你了又如何?”
笑话!还真以为她没杀过人吗?她前世可是随着南宫琢上过战场,杀过多少南国的士兵,现在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简直是小菜一碟。
春芸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气场,霎时间她全身紧绷,瞪着姜凤卿,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你敢?!”
姜凤卿抬眼:“我有何不敢?”
就在这时,姜凤华哭哭啼啼地跑到了假山外面,抬眼就见陆江兰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尾巴草,双手抱臂,弯曲起一条腿,悠闲地在假山外面守着。
她眼里划过一丝不屑,骠骑将军也算身姿绰约、雄壮威武,怎么他的独女就是这幅样子?倒像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一样。
她又侧头看了一眼,假山的另一侧站着那个傻王六皇子,嘴里同样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动作神态都和陆江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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