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音响起,何志轩夹好琴,先用右手的小指在弦上勾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演奏引子部分,接着开始正式演奏。
何志轩良好的表现带动了杜蓓琪,她嘴角放松,手也没那么僵了,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开始了合奏。
轻快、含蓄,每一个音都好抒情,曲子的意境被他表达得淋漓尽致。他怎么拉得这么好呢?杜蓓琪由衷感叹,对他刮目相看。
早知道他的琴拉得不错,可是感觉今天的他,特别出彩,胜过往日的每一刻。
杜蓓琪闭上眼,脑中的幻象接二连叁。
黄昏的汽车旅店里,窗内透进明暗交替的光影,窗外是一片聒噪的蝉声。
变换的光线进入逼仄的空间,照在女人精致的脸庞上,映出一张如花般娇媚的容颜。
她靠在床头,一只脚支在床上,另一只脚垂在了床沿,眼神如清晨的雾霭般浅薄迷蒙。
男人立在窗口,单手覆在玻璃窗上,望着窗外的落日,陷入了意乱情迷的混乱深渊。
错位的情缘、脱轨的爱恋,如同他和她的私人空间,本不该出现交集。
男人的心止不住地发酸发痛,明知该抽身离去,却受不住女人的诱惑,一步步朝她走去......
陈景恩本来和领导们在聊天,听到二胡的音色,目光一颤,寻声望去,看到了台上的杜蓓琪。天仙般的人儿,见到了,才知道什么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心像被人弹了一下,乱跳了两秒,他立即找了个借口离开,站到一根柱子旁,认真听杜蓓琪演奏。
四周的人声仿佛消失了,连光线都变得暗淡了,聚光灯似乎只打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天鹅般的颈脖,白玉般的肌肤,纤纤玉指缓缓地拉着琴,璀璨的繁星也不及她耀眼。
陈景恩凝着眉,尽情聆听台上的演出,如此陶醉,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宋凯文见到了,忍不住想逗弄他一番,慢慢靠近,站到了他身边。
“好美的意境啊,曲美,人更美。”宋凯文的语调高低起伏,绘声绘色地描述:“斜阳、黄昏、单身男女,羞涩又跃跃欲试,啧啧,真叫人浮想联翩啊。这曲子不错,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一夜情。”
陈景恩看向他,听明白了他话里的讥讽,直接抛来一句:“有话直说。”
“我很想采访一下怀特先生现在的心情。”宋凯文斜眼看着他,一副挑衅的模样。
陈景恩不动声色,把酒杯放到唇边啜了一口,慢慢咽下,偏头看着宋凯文:“想用什么话打击我?来吧,我受得住。”
这人还真是,任何时候都那么通透,无趣得紧。“景恩,做人不要那么聪明,把什么都看透了反而不好,你说呢?”
他嗤笑:“你不就是想抓住机会踩我几脚吗?来啊,机会只有一次。”
该死的,陈景恩非要这么让人下不了台吗?好想揍他一顿。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副欠扁的嘴脸,想要爬到他头上撒野,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实,我很想问问,某人看到自己的小情人和男朋友在台上眉目传情,是什么感觉?”
陈景恩理智又冷静地陈述:“第一,你怎么知道台上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第二,我和她只是床伴,而且已经分开了,你说我能有什么感觉?”
宋凯文被激起了情绪,急急地问:“分开?什么意思?”难道床伴还有分不分的说法?
陈景恩低眉,脑中出现了雪山、冰湖,还有一个比雪花更美丽的身影。“一月中旬,我带她去了贾斯珀,我们在那里分手了。”
“分手?”宋凯文不是很明白他的话,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彻底了断了?”
他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对,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我们根本就没开始。”
“原来是这样啊。”宋凯文嘲弄地笑起来:“现在的小盆友真放得开呀,也够聪明、胆子够大,知道在你这里捞不到好处,马上就找下家了。”
是么,是那样么?陈景恩不悦地皱起了眉,明知宋凯文故意刺他,可他偏偏就是被刺到了。
连宋凯文都看出杜蓓琪对一起合奏的人有感觉,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她那双小鹿般的眼,从上台开始,就没从另外一个人身上移开过,满心满眼都是信赖和依恋,如此明显,如此让人......恼火。
因为他在贾斯珀挑明了两人的关系,让她心灰意冷了么?所以连再见也不愿说,迫不及待地逃走了。从分开到现在,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喜欢上了别人?
陈景恩暗忖,那他呢?在她心中,他算什么?
或许,杜蓓琪根本就没看上他,所谓她对他的好感,只是他狗血的一厢情愿罢了。
似乎、仿佛、好像,他被她给甩了,第一次,让女人给甩了。
嘴里像含了一滴柠檬汁,酸涩四散,味道不重,却有点不是滋味。
陈景恩盯着手中的红酒,半天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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