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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入皇陵魂归黄泉府（第1页）

大雍启盛十一年二月二十一，大行皇后秦氏梓宫由坤仪宫停放迁至李氏皇陵。陛下诏曰：“皇后祥钟勋族，克嗣徽音，淑慎表珩璜之度，德符厚载，诗书礼乐，既表范于六宫”。为皇后秦氏上谥号曰：“仁孝诚明文德顺圣庄献齐简皇后”，祔太庙。

陛下终究还是顾忌着秦氏一族的面子，皇后的丧礼办的隆重体面。

如今已是二月下旬，马上就要迎来阳春三月。天气渐渐回暖，冷暖空气一交替，上京城中便迎来阴雨连连。

出殡这日，从早上开始天气便阴。送殡队伍从皇城出来，进入上京城中时，便下起蒙蒙细雨来，仿佛老天也在为这位百姓眼中“贤良淑德，中庸无过”的皇后送行。

因着前不久上京城内外发生的那场瘟疫，不少百姓家中都失去了亲人。所以京城中可见，几乎家家户户都悬挂白帆白绫。往日喧嚣热闹的街道变得素白，在丝柔细雨的衬托下显得寥落凄清。

陛下还亲送皇后梓宫入皇陵，一路上不少百姓素衣孝服跪在两旁，恭送她们的国母宾天。

李望宸身为当朝的太子，皇后亲生，为表敬重，自然一路步行随侍在皇后梓宫左右，护送皇后梓宫入帝陵。

长长的送殡队伍里，秦氏族人以靖国公，宰相秦元泓为首，也浩浩荡荡的前来送别先皇后。秦棠溪因是皇后生前极爱重之人，也破格以一介外臣女的身份得以伴在梓宫左右。

等入了皇陵地宫，皇后的梓宫停放妥当之后，陛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不舍，摸着皇后的梓宫，对一旁的太子说道：“朕和你母后青梅竹马，磕磕绊绊走过了这十几年的风雨。如今她竟先朕而去，叫朕如何不伤怀。”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皇后旁边一早停放着的主棺，那是皇帝驾崩之后所用的棺木。百年之后，他们将同葬帝陵。

李望宸内心对自己父皇此刻装出来的深情感到十分不屑。母后活着的时候，不见他有多么珍惜，如今人死了，又装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给谁看？不过是为了百年之后，史书上不想被人称道帝后不睦，薄情寡幸，得个好名声罢了。

陛下出来时，下意识的看向帝陵的一处陪葬墓室，那里长眠的正是澄凉的生母，刚刚被追封的端敬长公主沐颜。

当初，沐颜死后，她不是皇室名正言顺的公主，又是外嫁女，自该随夫家葬入陈氏祖坟。

然而当时已经登基的陛下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他以太后不舍爱女，百年之后仍想地下团圆为由，坚持要将沐颜的梓宫移入皇陵安葬。

陛下新官上任三把火，谁又敢有什么异议？镇国公陈长渊不能抗旨，只能将自己妻子的灵柩移入别家陵墓之中。

沐颜身份尴尬，她既不是正经的公主，也不是后宫嫔妃，却被葬入皇陵，还随葬在帝陵附近。一时之间，朝野内外议论纷纷，猜测不断。民间有关陛下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的猜测更是离谱到不行。

或许是因为痛失爱妻，又或许是因为忍受不了不堪的流言。总之，安葬完长公主之后，镇国公陈长渊便上书，举家从京中迁回老家苍州岳郡，为大雍巩固西北边防。陛下允准，镇国公府自那之后十年，直到现在也没有回京。

秦棠溪跟在李望宸身后，离陛下不远，因此他将陛下的小动作看的分明。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皇陵，她一直都知道长公主也葬在皇陵。可她没想到长公主的墓室，居然离帝后所在的朱牧师这么近。

她暗自咬牙，据她的情报网调查，这十年间，陛下常来皇陵祭拜祖先和先帝。

但陛下每次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却是长公主沐颜的陵寝。

这些年来，陛下从没有忘却过长公主的喜好。他每次来，都会亲自洒扫墓室，甚至还亲自拜祭，奉上新鲜的长公主生前喜欢的贡品。再把人都打发走，只留他一人在墓室里也不知和一个死人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秦棠溪就恨得不行，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姑母的可怜和不值。

姑母的葬礼上，姑母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心中装着的甚至是另外一个女人，真是可悲。秦棠溪相信，若不是此刻人多，只怕陛下就不单单只是站在长公主的墓室之外看看这么简单了。

秦棠溪恨过之后，又看向身旁的李望宸，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后怕。万一将来，表哥也随了他的父皇，成了个情种，但他在意的却不是自己，那自己岂不是也要重蹈姑母的覆辙，一辈子凄凄惨惨的老死宫中？

秦棠溪恐惧了，她在心中暗自发誓，自己日后绝不要走上姑母的老路，一定要在这重重的桎梏中杀出去，另搏一番天地。

等他们出来时，雨已经下的有些大了，只是春日里的雨不冷，打人也不疼。

李望宸看着这场雨，倏尔想起去年夏天，他和澄凉在澹州的小池镇对坐观的那场雨。南方的雨，当真是轰轰烈烈，状如盆覆。

李望宸站在雨里，在后头恭恭敬敬的弯着腰，送自己的父皇上了车轿，自己则为表尊敬，还是步行回宫。

陛下上了马车，半分雨也没淋到，他叫人掀开车帘，叫李望宸上前来的样子依旧潇洒自如，仿佛那个刚刚埋葬自己发妻的人不是他一样。

陛下看着这个一向老成持重，样样登峰造极，此刻表面恭恭敬敬，眉眼间还酷似仁孝皇后的儿子。他左手中指敲打着膝盖，饶有兴味的看了他一会儿，道：“宸儿，怎么不见清宁郡主来送皇后。”

李望宸道：“太后是长辈，按制不必为皇后送葬。今日皇祖母没有前来，郡主一向侍奉在太后身边，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陛下轻嗤一声，道：“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今日一早清宁郡主给朕上了道折子，折子上写她自请离京，辞去郡主，和司天监副监正之职。朕已经同意她离京了，此刻她怕是已经到了渡口，马上要坐船出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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