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鼓起了脸颊,被他碰过的耳朵,这会正滋滋烧着,很热也很痒,特别难受。程旬旬用力的搓了两下,才转身走到了桌子前,坐了下来。先是发了一会呆,然后才开始研墨,研了半天,才开始提笔抄《心经》。
只是这次,她再也无法静心了,脸上的温度倒是推下去了,可两只耳朵依旧红红的。她抄几句就停一会,目光不自觉的会往屏风那边看过去,想看看周衍卿在做什么。本来字就写的难看,这样分心,字就更丑了,歪歪扭扭的,大小不一。
脑子里时不时会闪现昨晚的画面,程旬旬懊恼的要死,敲了两下脑袋,就拿着经书念,跟小和尚念经似得。
念着念着,旁边就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笑,禁室很安静,程旬旬本就竖着耳朵在听屏风那头的声音,即便笑声很轻,程旬旬也听的清清楚楚,她啪的将书本放在桌子上,说:“笑什么笑。”
“静心抄书的人,不该是心无旁骛的吗?看样子,你是时时刻刻在关注我啊。”周衍卿似笑非笑的说。
两人这样隔着屏风都被他戳中心思,程旬旬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说:“别吵。”
“好,我不吵。”他今天难得的听话,而且是听话的不得了,不吵就真的不吵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可越是这样,程旬旬这心里就更是按捺不住,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真的老老实实的跪在佛像前忏悔吗?程旬旬抄了一会,就忍不住转头,盯着屏风看,一直看了很久,“你在干什么啊?”
这话一出口,程旬旬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她竟然就这样无意识的问出了口,她一下捂住了嘴巴,不等那边的周衍卿回答,就自言自语的说:“那什么我没问你啊,我在问我自己。”
那头的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程旬旬等了半天,一颗心从嗓子眼渐渐的落下来,然后沉到了肚子里。随后她就开始认认真真抄经书了,慢慢的便心无旁骛起来,全神贯注到,禁室的门被打开她也没有察觉。
一直到有人将午餐放在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一抬头竟看到了净虚含笑的脸。程旬旬顿了一下,报以一笑,见他亲自送饭过来,昨晚他们还做了那种大不敬的事儿,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说:“谢谢净虚师傅。”
净虚笑了笑,就去了屏风那头,同周衍卿聊了几句,两人听起来关系还不错。净虚叹息,说:“原本今天有空想跟你对弈一局,谁知道你却关了禁室,老太太执拗非关你们两个一天不可,我也没法子。”
周衍卿从地上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说:“我来这里本就是受罚,老太太还算心疼我,今天才关我禁室,本来这七天,我天天都得待在禁室里,算不错了,就关一天。”
净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有些话也不必说白了,就冲老太太那生气的样子,多多少少总能猜到他们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他虽是个出家人,但在这世间游历,也并非懵懂无知,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净虚坐了一会就出去了,两人在禁室待了一整天,中间隔着屏风,井水不犯河水。程旬旬抄了数页的宣纸,耳根子渐渐恢复了正常,心境也终于恢复如初,平淡无波。
吃过晚餐,夜色渐深,窦兰英才推门进来,看他们两个表现不错,这才顺了气,让他们各自回房睡觉。
程旬旬伸了个懒腰,周衍卿从里头出来,正好就看到她那没形象的样子,不由嗤笑一声,程旬旬闻声,斜了他一眼,用眼神说你笑什么笑!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各自撑着雨伞,程旬旬连着打了数个喷嚏,今天在禁室的时候,周衍卿就听到她喷嚏不断,还老吸鼻子,听着有点感冒的征兆。这会听到她又打喷嚏,停了步子,转头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低着头走路,一边走一边揉鼻子,没察觉到周衍卿停下了脚步,雨伞一下戳在了他的脸上,雨伞上的水珠全落在了他的脸上和衣服上,程旬旬连忙后退,说:“对不起啊,你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见他衣服上沾染了雨水,便想伸手去帮他擦,然而周衍卿却忽然伸手,手掌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两人的雨伞低落下来的雨水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没入他的衣服。程旬旬举起的手,悬在半空,一时半会有点没反应过来,其实她今天的脑袋一直都有点晕晕的,热热的,有点不太正常。
她想一定是昨晚的事情闹的,留下的后遗症。
程旬旬木木的看了他一会,正想把他的手拍开,说点什么的时候,周衍卿却收回了手,说:“晚上盖好被子,一会我让人弄一壶热水给你,记得多喝,忍忍后天就回去了。”
他说的严肃而又认真,夜色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天上的星,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程旬旬愣愣的,仰头看着他。
周衍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叫了一声,“旬旬,听见了吗?”声音温和,眉心却微微的蹙起。
程旬旬恍然回神,心头微动,立刻扬唇一笑,说:“听见了。”
“嗯,回去吧。”
“好。”
……
程旬旬回屋子的时候,房门开着,她进去正好就看到净虚将被子放在床上,转身就看到程旬旬回来了。他微笑,说:“雨天降温,山上气温低,你是孕妇保暖工作要做好,免的生病。”
“谢谢你啊净虚师傅,还麻烦你特意送被子过来。”
“你们是贵客,前几天有些事忙,怠慢了,我该说一声抱歉才是。”
两人寒暄了几句,净虚就告辞了,出去的时候还帮她关好了门窗。程旬旬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被子,软软的,还有晒过太阳的味道,旁边还放着一件长衣,挺厚的,应该也是净虚给她准备的,也是挺细心的。
程旬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刚周衍卿摸了一下,感觉好像还余留着他手上的温度,暖暖的,又凉凉的。程旬旬用手指摸着额头,不自觉的抿唇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清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旬旬,方便进来吗?”
“方便方便,清嫂我给你开门。”她说着,迅速的站了起来,快步的走了过去,打开了门,清嫂双手拿着热水壶,面带笑容。
“还好你还没睡,我怕水煮开了,你睡了把你吵起来不好。”
程旬旬侧开身子,清嫂走了进来,将两个热水壶放在床尾,从桌子上拿了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说:“五爷说你可能是着凉了,让我过来照顾你,今个晚上我留在这里陪你睡,不嫌弃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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