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过燕王府的大门,张茂身子瞬时紧绷,一时间,大脑混乱疼痛,好像万千记忆涌至。王府门前的石狮威武霸气,张茂的脚步变得极为沉重。他再次产生掉头就走的冲动,然他只一犹豫,白落樱便察觉了,回身来拽住他衣袖,小声而激动:“夜郎,快些。我们沾女瑶的福,第一次从燕王府的正门进去呢。”
低头,看到姑娘牵着自己衣袖的修长白净的手指,张茂一声未吭,忍过那阵头痛,跟上了白落樱的脚步。
女瑶随意挑了一个院子,管家安排后,躬身跟教主说燕王人在宫中陪驾,恐怕明日早朝后才能回府。女瑶点了点头,不甚在意。一路上,她走在最前面,面色不变;程勿跟在她身后,脸色难看,仍记得女瑶算计自己放火烧了人家老店的事,强忍怒火;白落樱积极地跟上教主,恨不得踩上教主的每个步子;张茂把怀里的孩子丢给了管家,长舒口气:“你的。”
管家:“……我的?!”
一会儿他反应过来,欣喜抱过小孩:“哦哦哦,是我们殿下的小世子是吧?都长这么大了啊。”
管家把小世子让人抱走,再次上前服侍女瑶。他看站在院中,女瑶打量着院中屋舍,连忙赔笑问:“不知教主要收拾好几间房?”
管家的目光瞥过他们四个人,江湖上的事,他弄不明白。看他们二男二女,关系似暧昧又非暧昧,管家选择直接问出口。
一时间,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女瑶身上,绷着神经听女瑶如何说。女瑶心中在猜测燕王的意思,口上随意:“不必麻烦,准备两间房舍即可。”
程勿一怔,眼瞳微大。他呆呆地看女瑶,怒了一路的心事竟有瓦解之相。他心里涌上喜意,红晕渐渐上脸。他没有开口,但他忽然放松的神情,看向女瑶的眼神,都昭示出他的好心情,还有片刻慌张。
小腰、小腰……竟然说两间房。那是要和他住一起的意思么?这这这……突然就要睡睡睡一起了么?要和他一起住了么……他他他还没有准备好啊。她是补偿他么?他他他其实想和女瑶一起睡一屋已经想了一路了,但是他不敢说……她突然这样,他好紧张!
又好开心!
程勿目中含着羞涩的笑,低下头:好、好吧,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原谅小腰刚才欺负我、点我哑穴的事了。
同时间,张茂想的,大体和程勿差不多。
只是张茂不紧张,他是满意和诧异:唔,看不出来,这位女瑶教主,真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儿。
谁想,说好了两间房,推开房门,程勿跟着女瑶就要进去,见女瑶停下,吃惊地转身,无辜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程勿:“……”
女瑶冲身后眼巴巴的、可怜兮兮地盯着她的白姑娘打个响指:“小白跟我一起睡。”
程勿:“……你!”
白落樱欢喜无比:“我么?!”
女瑶毫不含糊,白落樱如一只漂亮的花蝴蝶飞进了屋中,当着神色呆滞的夜神、和涨红脸的程勿面,门啪地关上。里外阻隔,青年和少年被溅了一鼻子灰,沉默下去。
程勿想:混蛋小腰!我再不要原谅你了!
张茂:“……”
程勿转身就走,张茂迟疑了一下,淡着脸跟上,去他们歇住的屋子。
而关上的木门后,白落樱已经笑得打跌,笑得滚到了床上:“女瑶姊姊,你太坏了。竟这般欺负程少侠,哈哈哈……我喜欢!”
她从床上跳下,热情无比地去抱女瑶。蹭着女瑶,她又撒娇,又抱怨:“你真是混蛋,下了落雁山后,我好久见不到你!那时候还以为你死了,我好难过……你还让我带小孩,让我留在洛道。好辛苦你知道么?”
女瑶笑眯眯,推开白落樱,旋身落座。她撑着下巴打量白落樱:“哪里辛苦?我看你甘之如饴。瞧这小脸蛋,晶莹剔透,红润健康……小白,食得男色,吃撑了吧?”
白落樱一跺脚,脸刷地红了。
她反驳:“你还不是一样!”
女瑶食指晃了晃,眼神幽暗,嗤笑:“我可和你不一样哦。”
白落樱一怔,灯火下,她看得女瑶翘腿坐在床畔上,还是娇小玲珑,肆意洒脱。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女瑶画了眉,点了胭脂,手腕戴有玉镯,耳下悬银色耳珰。灯光照在窗纸上,窗纸外的月光再折进来,光华浮在她面上,女瑶面颊粉白,唇瓣微翘。满目琳琅,流光徘徊。
何等光彩照人!
白落樱红着脸,恍然大悟,她小声:“你是说,程勿还是个雏儿?你没……他?”
女瑶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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