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世居然是这样。回想这些年受的冷待,还有他那个所谓的娘,不,现在应该叫二婶。动不动骂他是吃白饭的。简直可笑!
苏正德叹了口气:“这次本该是苏志忠徭役,你顶了上去。我就知道,到底不是亲生的,肯定是偏心的。你也成家这么久了。他们也该把你应得的还给你。我前阵子去找苏王氏谈话,应当被王翠花听到了。”
敲了敲烟杆,苏正德重新点了杆烟问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断亲!”
“什么?有这么严重?”苏正德一惊。
“这些年我就像个奴才一样,重活累活都是我的。我娶兰珍的时候他们一文都不肯给我。还是石大哥借了我十两。分家除了老房子更是什么都没分给我。今年轮到二弟去徭役,他们非要我去,不然跪到我家门口骂我不孝。我一走就三天两头去我家拿东西,还把兰珍推的早产。我实在是憋了一口气。我现在只觉得他们不是我的爹娘实在太好了!”
说到伤心处苏志诚一个男人也忍不住流了泪。
“他们竟如此过分…”苏正德也没想到苏正堂一家竟这样无耻。占了人家的家产还要苛待他。
“正德叔,请问我的户籍在谁的名下?”
“当然是你亲爹名下。”
“那就好,正德叔可否将当年立的文书交予我。我要请三叔公做断亲的见证人。再开祠堂,迎我爹娘回家。”(注:本文里供在祠堂的人除了德高望重就是没有子孙的人。)
“不行!”苏王氏看见王翠花神色慌张的回家,问清楚了就知道要糟。带着王翠花紧赶慢赶的还是来晚了,听到苏志诚要断亲,本能的说了句不行。
“为何不行?”苏正德问她。
苏王氏干笑两下心想“当然不行,断亲了谁每年给我五百文;谁帮我干活;谁给她做牛做马。更重要的是,断亲了要把房子跟地契还给他,这是绝对不行的!”
嘴上却说:“都是一家人,断什么亲呐。志诚啊,你看你跟志忠快三十年的兄弟。怎么能说断就断。自从你爹去了,娘确实对你有些疏忽。你再怎么怪我也是应该。断亲却是不要提了。”说完还挤了两滴泪出来。
苏志诚一眼就看出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也不在乎。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先断亲,再把爹娘的灵牌请出来。想了想开口:“这样吧,二婶。你跟二叔好歹养育了我多年。那十亩地我不要了。房子也留给您养老。但是船得还我。断亲书也得签!”
“你做梦!地本来就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船是志忠的!”苏王氏一着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我就去请三叔公!就凭你让我代二弟去徭役,你就得把地跟房子还我!到时候我卖了地再去买船还有剩余。怎么选二婶你自己思量吧。”苏志诚打定主意要断亲。
王翠花站在一边恨不得消失,这祸闯的有点大。要是真赔了大哥那些东西。回去姑妈能打死她!
苏王氏一把坐在地上,正准备嚎。苏正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看着缩在角落的王翠花真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二婶考虑的如何?”
苏王氏有些不甘心道:“断亲可以。船也可以还你。不过这些年志忠经常修缮也花了不少银钱。你把钱补给我,也就十两吧。”
苏正德差点被气笑了,这也太无耻了。直接进屋拿了当年的文书唤苏志诚:“去请三叔来!”
“好”苏志诚转身就走。
“不许去!我签就是了!”苏王氏拉着苏志诚不让走。咬牙同意了。
苏正德立马让宝儿娘请了村里的许秀才过来。立下了断亲书。苏正德仔细看了看。
“大楚三十七年十月二十日,今有苏志诚与苏正堂决定断亲。从此两家断绝一切往来,且苏正堂限三日内将渔船归还于苏志诚。见证人:苏正德许文庭立书人:苏志诚苏志忠”
看了没问题递给了苏王氏“这文书一式三份,你们一家一份,还有一份我收着。赶紧签。”
苏王氏恨的牙痒痒,还是挨个按了手印。苏志诚只觉得心里一松,压在身上的枷锁终于解下来了。赶紧也挨个按下了手印。
苏正德收好自己的那份,看着苏王氏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倒是痛快的很。
想了一下,笑着跟她说:“三天内记得把船交还给志诚,手续也交接好。不然我把这份文书往县衙一递,船出不了海不说,你们还要赔偿损失。唉,年纪大了就呆在家里逗逗孙子,凑什么热闹。散了散了……志诚,听说你生了个女儿。满月记得请我喝酒。”
苏王氏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王翠花头皮一紧赶紧跟上。许秀才也跟着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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